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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渊瞳初醒悸(1 / 2)

死寂的灰色在视野中无限放大,粘稠、冰冷,带着终结万物的法则气息——归寂川近在咫尺!栖心号最后的残骸碎片,如同被无形巨手攥紧,无可抗拒地加速沉向那片埋葬一切的终末之河。

苏雅趴在冰冷的甲板碎片上,后背被断裂的金属贯穿,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撕裂灵魂的剧痛。鲜血浸透了素雅的旗袍,那褪尽了莲纹的布料,此刻只剩下黯淡的陈旧印痕和刺目的暗红。心口那点强行燃起的微弱纯白光芒,是她意识沉入无边黑暗前最后的灯塔,此刻也随着她生命的流逝而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

【归寂川·沉降力场·持续增强!】

【栖心阁残骸碎片·加速沉坠!】

柳七娘死死抱着沉睡的阿阮,被无形的沉降力量牢牢压在一块较大的碎片上,动弹不得。她紧咬牙关,嘴角再次溢出鲜血,【柳七娘·技贰玖捌·血刃祭舞·固守】被洛九川失控的时空乱流强行打断,又承受归寂川的恐怖压力,反噬已伤及本源。她只能徒劳地释放出微弱如游丝的血色光晕,勉强护住怀中的阿阮,再无余力维系其他。

【柳七娘·伤势加剧·本源受损·守护意志濒临极限!】

风玄背靠着断裂的船舷残骸,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鲜血不断从嘴角涌出。青鸾蜷缩在他颈边,翎羽枯槁如死灰,连最后一丝清鸣都发不出,小小的身体随着风玄的呼吸而微弱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消散。风玄浑浊的眼眸望向急速逼近的灰色流质,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枯寂的灰败。他努力抬起手,似乎想最后抚摸一下青鸾,却连这微小的动作都难以完成。

【风玄·生命体征·急速衰竭!】

【青鸾明烛·生命之火·即将熄灭!】

包裹着温砚的暗红神魂茧壁,在抵挡了洛九川失控爆发的致命一击后,已经黯淡到了极致。此刻在归寂川的沉降力量下,茧壁表面那些玄奥的符文彻底熄灭,只剩下薄如蝉翼的一层暗红光膜,如同凝固的、即将干涸的血液,顽强地包裹着内里沉睡的人影。茧壁本身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哀鸣,仿佛随时会像气泡般彻底破灭,将温砚暴露在这片终结之地。

【温砚·茧壁·濒临崩溃!】

洛九川依旧昏迷,身体随着碎片的翻滚而无力晃动,眉心的幽蓝时空烙印沉寂下去,不再有异常波动,却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

而江屿,如同失去所有生机的朽木,枯槁的白发遮住大半灰败的面容,无声无息地躺在距离苏雅不远处的另一块碎片上。唯有手腕上那根誓约腕绳,其上微弱的莲光,仿佛感应到苏雅心口那点随时会熄灭的纯白光芒,依旧在顽强地、极其缓慢地闪烁着,如同他最后一线微弱气息的无声呐喊。

【江屿·生命体征·弥留!】

苏雅身下那块暗金色的甲板碎片,那些被她的【苏雅·本源意志·燃烧!·莲心契·归墟燃灯】强行唤醒的微弱意志——息壤的土黄灵光、篾丝的青玉脉络、老匠人们烙印下的不屈、承载与维系之念——在这恐怖的沉降法则面前,如同投入大海的几粒火星,刚刚亮起便迅速黯淡下去。那点由意志共鸣带来的、对归寂川沉降力场的微弱干扰,也瞬间被碾碎、抹平!

【栖心阁意志碎片共鸣·中断!】

【归寂川沉降力场·全面压制!】

绝望如同冰冷的灰色流质,不仅吞噬着残骸,更彻底淹没了所有人的心。栖心阁十年守望,血誓同归,换来的竟是在启航的刹那便坠入永恒的沉寂?

就在这万念俱灰、意识即将彻底被黑暗吞没的瞬间——

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悸动,如同冰封的心脏被投入了一颗烧红的炭火,极其缓慢而艰难地,在江屿枯死的胸腔深处,搏动了一下。

咚!

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穿透死寂的沉重感。

这并非血肉心脏的跳动,更像是某种沉寂了万古的、属于法则本身的脉动!

几乎就在这悸动出现的同一刹那,江屿枯瘦手腕上,那根誓约腕绳的莲光,猛地一跳!光芒骤然明亮了数倍,不再是风中残烛般的微弱,而是稳定、执着地燃烧起来,散发出温暖的金红色泽,将他枯槁的手腕映照得如同暖玉!

【誓约腕绳·莲光·异常活跃·共鸣增强!】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瞬间牵动了苏雅濒临消散的意识!她心口那点纯白光芒仿佛被注入了强心剂,猛地一盛!光芒虽未扩大,却骤然变得凝实、坚韧,穿透了她自身的虚弱和归墟的黑暗,与腕绳的莲光形成了一种跨越生死的奇异呼应!

嗡——

一股无形的涟漪,以江屿的身体为中心,极其微弱地荡漾开来。这涟漪并非能量冲击,而是一种…奇异的“感知”!它无视了归墟的黑暗与死寂,无视了距离的阻隔,瞬间扫过这片加速沉坠的残骸区域!

苏雅模糊的意识“看”到了——柳七娘紧抱着阿阮的绝望守护,风玄与青鸾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枯寂,温砚茧壁濒临破碎的脆弱,洛九川昏迷中的死气沉沉…以及她自己,后背贯穿伤带来的冰冷麻木与灵魂撕裂的剧痛!

这感知的核心,最终定格在她身上!那被鲜血浸透的旗袍,那黯淡褪色的莲纹印痕,那心口顽强燃烧的纯白微光,以及…那贯穿后背、狰狞冰冷的金属断茬!

“苏…雅…”

一个干涩、沙哑,仿佛两块粗糙石头摩擦发出的声音,微弱地在死寂中响起。

声音的源头,是江屿!

他枯槁的手指,在誓约腕绳莲光的映照下,极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覆盖在他脸上的枯槁白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拂开!

一双眼睛,睁开了!

但那绝不是属于“人”的眼睛!

瞳孔深处,不再是人类应有的虹膜结构,而是化作了两片深邃、冰冷、仿佛蕴藏着无尽时空风暴的…渊海!眼白部分,则被一种死寂的、毫无生机的灰白色泽彻底覆盖!在这片灰白的“渊海”中心,一点极其微弱的金色光芒,如同在无尽死寂灰烬中重燃的星璇,正艰难地凝聚、旋转!

【江屿·心象·渊瞳·强制苏醒!】

渊瞳睁开的那一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瞬间降临!这威压并非实质的能量冲击,而是一种更高层面的、俯瞰万物终结的法则意志!它冰冷、漠然,带着一种洞穿一切虚妄、直视万物终末本质的残酷清晰!

加速沉坠的所有残骸碎片,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猛地一滞!并非沉降力量消失,而是这片区域的时间与空间,似乎在那双渊瞳的注视下,被强行“钉”住了一瞬!

【归寂川沉降·局部区域·时空凝滞(强制)!】

柳七娘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风玄浑浊的眼眸也闪过一丝微光,挣扎着望向江屿的方向。温砚的暗红茧壁,表面熄灭的符文,竟极其微弱地重新亮起了一丝!洛九川眉心的时空烙印,也如同被唤醒般,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苏雅模糊的意识,在渊瞳睁开的瞬间,如同被冰冷的渊海之水彻底淹没!那是一种灵魂被彻底看穿、所有秘密无所遁形、甚至自身存在的意义都在那双眼睛的审视下显得渺小可笑的恐怖感觉!仿佛自己只是一粒即将沉入归寂川的尘埃,而那双眼睛的主人,便是这终结之河本身!

但紧接着,一股源自灵魂深处、跨越了十年守望、早已刻骨铭心的熟悉感,如同破冰的暖流,艰难地穿透了这冰冷的恐惧!

是江屿!是那个在雨夜为她撑伞、留下半枚玉佩、让她倾尽所有筑起栖心阁的男人!是他燃烧时砂守护她、在星槎启航时燃烧本源钉下锚定之光的男人!

这熟悉感,如同黑夜中的灯塔,瞬间驱散了渊瞳带来的法则威压带来的灵魂冻结感。

“江…屿…”苏雅破碎的意识,艰难地呼唤着这个名字。

那双渊海般的瞳孔,冰冷地转动,最终定格在苏雅身上。当“看到”她后背那狰狞的贯穿伤,那浸透旗袍的鲜血,那苍白如纸的脸庞,以及心口那点因他的苏醒而重新顽强燃烧的纯白光芒时…

渊海中心那点艰难凝聚的金色星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滔天震怒与刻骨痛楚的精神风暴,以江屿为中心轰然爆发!这风暴无形无质,却比归墟的黑暗更令人窒息!它瞬间席卷了整个凝滞的空间!

【江屿·精神意志·暴走!】

“呃——!”柳七娘如遭重击,闷哼一声,七窍瞬间渗出鲜血,抱着阿阮的手臂剧烈颤抖。风玄更是直接喷出一口黑血,本就濒危的气息瞬间跌入谷底。青鸾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温砚的暗红茧壁剧烈震荡,刚刚亮起的那一丝符文光芒再次濒临熄灭!洛九川的身体直接被无形的精神冲击掀飞出去!

而作为风暴核心目标的苏雅,意识如同被亿万根冰冷的钢针同时贯穿!灵魂撕裂的剧痛瞬间被放大了千百倍!她心口那点纯白光芒疯狂摇曳,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