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邪西毒系列7(1 / 2)

如烟被两名侍女引着穿过抄手游廊,廊下的葡萄藤爬得正茂,深绿的叶隙间垂着几串青紫色的果实,晚风拂过,带起一阵清甜的香气。

到了欧阳烈的院子,朱漆大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杯盏相碰的轻响。

推门而入,欧阳烈坐在主位上,月白色的锦袍衬得他面容愈发温润,见她进来,便笑道:

“柳姑娘远道而来,一路劳顿,我让厨房备了些中原菜色,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如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餐桌,煮鱼片、龙井虾仁、辣子鸡丁…………

这些确实中原菜色。

她脸上却仍挂着礼貌的笑意:

“多谢庄主费心,只是我还是想说,我并非柳如丝。”

欧阳烈执起茶壶的手顿了顿,抬眸时眼底盛着温和的体谅:

“你是担心身份暴露引来麻烦?我明白。”

他将一盏碧螺春推到她面前,茶汤里浮着细嫩的芽叶,

“在这里不必顾虑,白驼山庄虽处西域,却也容得下一位‘柳姑娘’。”

如烟正要开口解释,眼角余光瞥见欧阳锋朝侍女们递了个眼色。

那眼神快得像掠过草尖的风,却让她心头一紧——果然,不等她出声,三名侍女已围了上来,一人执银箸替她夹了鱼片,一人拎起酒壶往她杯里斟了半盏葡萄酿,还有一人用小巧的银勺舀了勺虾仁,竟直接送到了她唇边。

“姑娘尝尝这个,这虾是庄主吩咐从海边加急送过来的,鲜得很。”

侍女的声音软得像棉花。

如烟偏头躲开银勺,正要说话,欧阳锋已“嚯”地站起身,手里举着茶杯朗声道:

“不管怎么说,欢迎柳姑娘成了我们白驼山庄的人!我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

他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杯底已空,随即夹起个油光锃亮的鸡腿往她盘里放,

“这可是西域独一份的葡萄烤鸡,用吐鲁番的马奶葡萄汁腌了整整一日,外面裹着沙漠里的细沙烤出来的,中原哪吃得到?快试试!”

那鸡腿表皮烤得金黄发脆,热气腾腾地散着甜香,连骨头缝里都透着果木熏烤的焦香。

如烟只觉得一股气往上涌,“啪”地一拍桌子,青瓷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跳:

“我说了我不是柳如丝!我叫如烟,是个流浪的歌女!”

她声音清亮,带着几分倔强的颤音,连廊外的虫鸣都静了静。

欧阳烈却依旧好脾气,执起公筷替她将鸡腿上的肉剔下来,切成小块盛在描金碟子里:

“好,以后便叫你如烟。不过既入了我白驼山庄的门,便是庄主夫人,无论从前是郡主还是歌女,在这里都一样金贵,没人敢看轻你。”

“大哥说得好!”

欧阳锋立刻凑趣,拎起酒坛给自己倒了碗烈酒,又给欧阳烈满上,

“来,大哥,咱哥俩再干一杯!”

欧阳烈笑着与他碰了碰碗,琥珀色的酒液晃出细碎的涟漪,两人竟就着桌上的菜你一碗我一碗地喝了起来,时而聊几句山庄的事,时而说些西域的趣闻,仿佛刚才的争执从未发生。

如烟被侍女们围在中间,刚想说什么,就见一只银签子戳着块烤鸡肉递到嘴边。

那肉切得极薄,还带着点透明的油脂,葡萄的酸甜混着炭火的焦香直往鼻子里钻。

她本想躲开,可肚子实在饿得发空,又被侍女们软磨硬泡地劝着,终究还是被迫张开了嘴。

鸡肉一入口,她便愣了愣——外皮酥得像饼干,轻轻一咬就簌簌掉渣,内里的肉却嫩得能抿化,有葡萄汁的甜酸,还带着点西域香料的异域气息,确实是从未尝过的味道。

“好吃吧?”

侍女见她咽了下去,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又要去戳盘子里的炙烤羊排。

那羊排架在红泥小火炉上,铁签子穿着肥瘦相间的肋排,油珠正顺着肉缝往下滴,落在炭火里“滋滋”作响,腾起一阵阵带着孜然香的白烟。

“我不想吃这个。”

如烟偏过头,脸颊因刚才的争执泛着薄红,可话音刚落,一块切得方方正正的羊排已被送了过来,肥瘦相间的肉上还沾着几粒芝麻,香气比烤鸡更浓烈霸道。

羊肉烤得外焦里嫩,孜然的辛辣混着芝麻的香,肥油在舌尖化开时,竟一点不腻,反而带着草原羊肉特有的醇厚。

就这样,如烟稀里糊涂地吃了不少东西。有裹着蜂蜜的烤馕,咬下去满口麦香。

有撒着玫瑰碎的酸奶,酸得人眯起眼睛,回味却带着甜。

还有一碗炖得酥烂的骆驼肉,用西域的香料焖了整日,连骨头都透着香。

她几次想开口解释,不是被侍女们打断,就是被欧阳兄弟的谈笑盖过,等反应过来时,肚子已经吃得圆滚滚的,桌上的菜也去了大半。

一顿饭吃得像场混战,如烟连让欧阳烈相信自己身份的机会都没找到。

吃饱喝足,她被侍女们簇拥着回了朝花小苑。

路过种着大片的西域琼花的花园,月下看过去,花瓣白得像雪,散发着清冷的香气。

侍女们将她引到最里间的屋子,推门而入时,竟见里面藏着个天然温泉池,池壁是温润的白玉,水面上飘着一层粉白的玫瑰花瓣,热气氤氲中,连空气都变得湿暖。

“姑娘快沐浴解乏吧,这温泉水是从雪山引下来的,能解旅途劳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