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个酒葫芦,月光洒在他青衫上,倒有几分仙风道骨。
“刚买了壶杏花酿,欧阳兄弟可有兴致共饮?”
如烟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推开欧阳锋,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
欧阳锋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
“好,不醉不归。”
把如烟送回客栈房间时,她的耳垂还红得厉害,低着头不敢看他。
欧阳锋站在门口,想说些什么,最终只道了句“早些歇息”,便转身去了大堂。
黄药师已在桌边斟好了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白瓷杯里晃出涟漪。
几杯下肚,黄药师的眉头渐渐皱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你还记得冯衡姑娘吗?”
“记得,”
欧阳锋灌了口酒,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着灼热的暖意,
“你要接她来吗?”
黄药师沉默了片刻,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她被金钱帮的人抓了。他们说,要我杀了你,才肯放她。”
欧阳锋“啪”地一拍桌子,酒杯都震得跳了起来:
“为兄弟,两肋插刀!”
他说着就去拔腰间的剑,
“我现在就自刎,你拿着我的头去换冯姑娘!”
剑光刚起,就被黄药师伸手按住。
他的手很稳,眼神却带着痛惜:
“不可!冯姑娘我会想别的办法救,今晚我们只喝酒。”
两人再没提这事,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
大堂里的蜡烛燃了又灭,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黄药师才起身告辞,青衫的一角消失在晨光里时,欧阳锋跌跌撞撞回到房间躺下。
等欧阳锋醒来,已是夕阳西下。
他头痛欲裂,挣扎着起身去大堂,想点几个硬菜醒醒酒,手往怀里一摸,却摸了个空。
钱袋早就给了那伙劫匪,他身上竟一分钱都没剩下。
他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转身噔噔噔跑上楼,敲响了如烟的房门。
“收拾一下,我们去临安府。”
如烟不明所以,却还是听话地跟着他出了客栈。
看着他牵来的那匹马,她忍不住问:“黄公子呢?”
“他走了,去接他心爱的女人去了。”
欧阳锋扶着她上了马,自己随后翻身上去坐在她身后,
“坐稳了。”
马蹄哒哒,一路向西。
天色渐暗,山林里传来野兽的嘶吼,欧阳锋勒住缰绳:
“歇会儿,我去弄点吃的。”
他消失了,没多久就拎着只肥硕的山鸡回来。
如烟在附近找了些野果,青绿色的果子酸得她龇牙咧嘴,却还是细心地挤出汁液,和着欧阳锋带的调料抹在山鸡上。
篝火噼啪作响,山鸡渐渐烤得金黄,油脂滴在火里,溅起一串火星,香气在林子里弥漫开来。
吃饱后,欧阳锋擦了擦手:
“还能走吗?”
如烟点点头,拍了拍裙摆上的草屑:
“走吧。”
两人又骑上马,夜色像墨汁般浓稠,只有马蹄声在寂静的山林里回荡。
直到子夜,才远远望见一点灯火。是家简陋的客栈,屋檐下挂着盏昏黄的油灯。
欧阳锋看着那盏灯,有些犯愁:
“我们没钱了。”
如烟却从发髻上拔下一根银簪,簪头是朵小巧的梅花,被摩挲得光滑温润:
“这个是银的,应该够住一晚。”
欧阳锋接过银簪,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心里却莫名一暖。
他拍着胸脯保证:
“等我有了钱,给你打个金的,镶上红宝石!”
如烟被他逗笑了,眉眼弯弯,像含着一汪春水:
“谢谢。”
看着她的笑脸,欧阳锋突然觉得,那些输掉的金元宝、赶路的疲惫,好像都不算什么了。
他想起方才搂住她时闻到的香气,想起她红着脸捶他的模样,心里像有座雪山悄悄融化,暖意顺着血管流遍四肢百骸。
他忍不住低声说:
“你真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如烟的脸又红了,转身往客栈里走,脚步却比刚才轻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