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猛地抬头,眼里的泪“唰”地掉下来:“他不是我爹!他是用我娘的命逼我养蛊的!”她突然扑过来抓住林萧的衣袖,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我偷了他的玉簪,本来想跑的……可这些蛊虫认主,离了我活不了,放出去又会害人……”
火把的光落在她手腕的布条上,渗血的地方印着个模糊的印记——是朵玉兰,和玉簪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叶柔捡起地上的琴,琴弦断了三根,琴身刻着行小字:“赠阿绾,于三月初三。”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张画像——那是今早从黑袍人尸体上找到的,画中女子抱着琴,鬓边别着支玉兰簪,眉眼竟和眼前的少女有七分像。
“你娘是不是叫苏婉?”叶柔将画像递过去。
少女的泪突然僵在脸上,手指颤抖地抚过画像:“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是从你‘爹’的怀里找到的。”林萧将玉簪塞进她手里,“他琴弹得烂,却总爱在总水道的石台上练你娘教的那首《归燕》,刚才的琴音,是这首吧?”
少女突然捂住脸蹲下去,哭声里混着呜咽:“他根本不会弹……每次都弹错,还说要弹给我娘听……”她从怀里掏出个绣着玉兰的荷包,“这是我娘的,他说只要我养好血蛊,就带我去见娘……可我昨晚偷听到他和别人说,我娘早就被他炼成了蛊引……”
火把的光突然被风卷得一暗,角落里的陶罐“咔哒”响了声,像是有虫在里面撞。林萧突然按住少女的手:“别慌,把玉簪插回锁孔,反着转三圈——这是你娘设的机关,能暂时困住蛊虫。”
少女哆嗦着照做,十二个陶罐突然发出整齐的“嗡”声,符纸瞬间变黑。她瘫坐在地上,看着林萧将陶罐一个个搬进水道的铁箱,突然笑了:“我娘以前总说,玉簪能开七星扣,也能锁阴阳道……原来她早就留了后路。”
叶柔捡起地上的琴,用断弦轻轻拨动,漏出的音竟和总水道的水流声合上了拍。她突然明白:“你娘是故意让黑袍人学那首《归燕》的,琴音里藏着破解血蛊的法子——水流的节奏,就是驱虫的口诀。”
窗外的天快亮了,水道里的硫磺烟渐渐散了。少女抱着母亲的琴,突然站起来:“我跟你们走。”她将玉簪插进鬓角,断弦的琴被她背在身后,“这些蛊虫我能引到城外的焚蛊炉,我娘说过,那里的地火能烧干净所有阴邪。”
林萧看着她簪头的玉兰在火光里闪着温润的光,突然想起今早那个黑袍人临死前的话——“烧了这罐,还有千万罐”。他转头对叶柔说:“通知苏璃,加派人手守住所有出城的路,尤其是城西的焚蛊炉,那地方的地火三十年没烧过了,得提前通通风。”
少女突然笑了,拨了下断弦:“我娘说,地火不是灭了,是在等合适的引火人。”她指尖划过琴身的刻字,“三月初三是她的忌日,也是地火最旺的时候——今天,正好是三月初三。”
水道的风突然暖了些,带着远处晨钟的声音。林萧扛起铁箱往出口走,听着身后少女断断续续的琴音,断弦的《归燕》混着水流声,竟比完整的曲子更让人安心。
他突然想起那黑袍人临死前的眼神——与其说是疯狂,不如说是解脱。或许从一开始,养蛊就不是目的,只是想让这秘密随着血蛊一起,在焚蛊炉里烧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