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满关掉录音机，放回怀里。她坐回小板凳，手搭回算盘上，这一次，再也没有拨动。
陈岸喝完最后一口汤，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一声叫唤。
“哎哟，英雄要走了？”
他回头，看见周大海站在门边。他拄着拐杖，独眼在灯光下闪着光。身上穿着件破背心，裤腿卷到膝盖，拖鞋少了一根带子。
“你怎么来了？”陈岸问。
“不来我不放心。”周大海笑了笑，“你们城里人讲证据，我们乡下人靠嘴狠。但今天我不说难听的，只提醒一句——那地方不好进，入口在水下三米，得等退潮。”
他说的是地库。
陈岸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周大海走近一步，“泵房塌了半边，里面全是锈铁架子，碰一下就能割伤。而且——”他压低声音，“我昨晚用船扫过一圈，底下不止一个出口。”
陈岸看着他：“你是怎么拿到坐标的信息的？”
“哼。”周大海冷笑，“马明远烧了我的船就想让我闭嘴？我侄子是在他船上出的事，这笔账，我会慢慢算。”
两人对视片刻，谁都没再开口。
远处传来狗叫，还有孩子奔跑在石板路上的脚步声。有人喊哪家的鸡又被叼走了。
陈岸转身往外走。周大海没跟上来，只站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
“喂。”他在后面喊了一声。
陈岸停下。
“你要真进去那个地方，”周大海说，“记得带把长点的刀。那种地方，老鼠都比猫大。”
陈岸抬手挥了下，继续前行。
村口的老槐树下停着一辆自行车，是他之前签到获得的“防锈山地车”，轮子锃亮，不见一丝锈迹。他推起车，沿着海岸线缓缓骑行。
海面平静如墨，像一块铺展的黑布。远处灯塔一闪一灭，照不到的地方，尽是黑暗。
他摸了摸裤兜里的烟盒，又看了眼手表。晚上九点十七分。潮水正在退去。
骑到旧渔港三号堤坝时，海水已退去大半。水泥台阶露出一半，上面爬满青苔。最底层一道门框浮出水面，铁门歪斜着，像是被人从里面撞开过。
他下车，从车座底下抽出一把多功能工具钳。这是前几天签到得的“深海维修套装”里的装备，带有锯齿、剪口和撬棍头。
他蹲在岸边，用手电照向水下的入口。水很浑浊，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东西漂浮。
正准备下水，手腕上的声呐仪再次震动。
他打开屏幕，发现信号变了。
不再是固定的点，而是一个移动目标，正从西边快速接近。
他立刻关掉手电，迅速躲进旁边的废弃岗亭。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驶入堤坝。车灯扫过地面，最终停在铁门前。
车门打开，一个人走了下来。西装笔挺，手里拎着公文包。
陈岸屏住呼吸。
那是马明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