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这个念头如同炸雷般在脑海中爆开!几乎在同时,我扣在爆闪开关上的拇指狠狠按了下去!
嗡——!!!
刺眼欲盲的、高频爆闪的白光如同瞬间爆发的太阳,毫无保留地倾泻进那狭小的坟洞!瞬间将那张扭曲的鬼脸和疯狂抓挠的鬼手笼罩在令人无法直视的强光风暴之中!
“呃啊——!!!”
一声更加凄厉、仿佛被烙铁烫伤般的尖啸猛地从洞底炸开!那尖啸声充满了痛苦和暴怒!抓挠声戛然而止!
强光爆闪的瞬间,我根本顾不上看效果,身体的本能已经做出了反应!双脚在湿滑的泥土边缘猛地一蹬,借力向后暴退!同时右手警棍下意识地横在身前!
然而,还是慢了一丝!
就在我身体后仰,刚刚脱离洞口边缘的刹那——
嗤啦!
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浓烈腐败腥气的阴风,如同实质的冰锥,猛地从洞中喷射而出!瞬间掠过我的左臂外侧!
剧痛!仿佛被浸透液氮的钢丝狠狠抽过!左臂外侧的作训服连同里面的衬衣瞬间撕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布料下的皮肤传来火辣辣的、深入骨髓的刺痛和冰寒!那股阴冷的气息瞬间侵入皮肉,左臂一阵麻痹!
我踉跄着摔倒在地,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向后急退,目光死死盯着那爆闪尚未停歇的洞口!
强光中,那张鬼脸似乎痛苦地扭曲着,向洞内更深沉的黑暗缩去,但那两团空洞眼眶里的黑暗,却如同实质的怨毒,穿透了爆闪的光芒,死死地“钉”在我身上!那无声的诅咒,比刚才的呜咽更加令人胆寒!
爆闪模式耗尽,手电光恢复了正常的强光模式。坟洞再次陷入相对昏暗,只有洞口边缘被照得一片惨白。洞底深处,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那张鬼脸消失了,但那冰冷刺骨的怨毒感,如同跗骨之蛆,依旧盘踞在洞口,弥漫在空气中。
我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左臂外侧传来阵阵刺痛和麻痹感,低头一看,撕裂的衣物下,皮肤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长长的、暗红色的淤痕,边缘泛着不祥的青紫色,像是被极寒冻伤,又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打过!
这地方……太邪门了!胡三爷呢?他约我来这里,自己人呢?
我挣扎着爬起来,顾不上处理手臂的伤,也顾不上那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坟洞,强撑着发软的双腿,跌跌撞撞地继续向东跑!离开这里!必须尽快找到那棵老槐树!找到胡三爷!
刚才的遭遇像一盆冰水,彻底浇灭了我心中那点莽撞的火焰,只剩下冰冷的警惕和劫后余生的后怕。我更加谨慎,不再轻易靠近任何可疑的坟包或塌陷处,只是沿着相对开阔的路径快速移动,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前方。
又艰难地穿行了十几分钟,绕过几片密集的坟区和一个积满浑浊黑水、散发着恶臭的洼地。地势似乎到了乱葬岗的边缘,前方的荒草更高更密,隐隐能看到更远处起伏的山林轮廓。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猛地一凝!
就在前方大约一百多米远,一片相对稀疏的荒草坡上,孤零零地矗立着一棵巨大的老槐树!
那槐树不知生长了多少年月,主干粗壮得需要数人合抱,树皮皲裂如龙鳞,虬结扭曲的枝干如同无数挣扎向上的怪手,向四面八方肆意伸展,形成一片巨大而阴郁的树冠。时值初夏,别的树木早已枝繁叶茂,但这棵老槐树的枝叶却透着一股异样的稀疏和暗沉,仿佛被这片土地浸染了太多的死气,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墨绿色。
树冠投下大片浓重的阴影,将树下及周围一大片区域笼罩得格外昏暗阴森。
而在那浓重的树荫之下,靠近巨大树根虬结隆起的地方,似乎……蜷缩着一个人影!
胡三爷?!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强压住立刻冲过去的冲动,我迅速扫视四周——荒草萋萋,坟包散落,一片死寂,似乎没有其他异常。我深吸一口气,再次默念了一遍那几句口诀,虽然依旧没啥感觉,但聊胜于无。右手紧握警棍,左手握着手电(没开强光),弓着身子,借助荒草的掩护,如同潜行的猎豹,快速而无声地向老槐树下靠近。
距离迅速拉近。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树下那人影的轮廓逐渐清晰。
那是一个穿着脏兮兮、打满补丁的深蓝色旧布褂子的干瘦老头。他蜷缩着身子,背靠着巨大的、布满沟壑的槐树根,脑袋深深地埋在双膝之间,花白凌乱的头发像一团枯草。一顶同样破旧的瓜皮小帽掉落在旁边的泥地上。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同样破旧的、打着补丁的粗布包袱,双臂环抱得死死的,仿佛抱着什么绝世珍宝,又像是在抵御极度的寒冷,身体在微微地、不停地颤抖。
是他!电话里那个声音!胡三爷!
“胡三爷?”我停在距离他大约五米远的地方,压低声音喊道,警惕的目光扫视着他周围和巨大的槐树树干。手电光柱谨慎地落在他脚边的泥地上,没有直接照射他。
蜷缩的身影猛地一颤!像是受惊的兔子。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僵硬感,抬起了头。
一张布满深深皱纹、如同风干橘皮般的脸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皮肤黝黑粗糙,眼窝深陷,浑浊发黄的眼珠里此刻充满了极度的惊恐和一种近乎涣散的茫然。他的嘴唇干裂,微微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气音。
“胡三爷?我是林默!市局的!”我再次开口,声音提高了一些,试图唤回他的神智,“你说你知道水泥厂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水泥厂”三个字,胡三爷浑浊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针狠狠扎中!他身体剧烈地一抖,环抱着包袱的手臂收得更紧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惊恐地瞪大眼睛,目光却并非聚焦在我身上,而是死死地盯着我身后的某个方向,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正在逼近!
“来……来不及了……它……它来了……”他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充满了深入骨髓的绝望。
“谁来了?什么来了?”我心中一凛,猛地回头!手电光柱瞬间扫向身后!
荒草萋萋,坟包静默。除了风吹草动的沙沙声,什么都没有。
就在我回头查看的这不到一秒的瞬间——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水泡破裂般的闷响,自身后传来!
我心头剧震!闪电般转回头!
眼前的一幕,让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瞬间冻结成冰!
胡三爷依旧蜷缩在那里,姿势未变。但他的头……他的头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歪向了一边,脖子软软地耷拉着,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
而他刚才还写满惊恐和绝望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彻底的、僵硬的……死寂。浑浊的眼睛空洞地睁着,瞳孔已经彻底散开,失去了最后一丝光彩。一丝暗红色的血迹,正顺着他干裂的嘴角,缓缓地、蜿蜒地淌下,滴落在他那件脏兮兮的旧布褂子上。
死了?!
就在我回头的那不到一秒的时间里,他死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比刚才坟洞里那阴风还要刺骨百倍,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
是谁?是什么东西?!
我猛地扑了过去,手指颤抖着探向胡三爷的颈动脉——冰冷!一片死寂!毫无搏动!
死了!真的死了!就在我眼皮子底下!
“操!”巨大的震惊和愤怒让我低吼出声!目光如同利刃,瞬间扫过他蜷缩的身体、他死死抱在怀里的破布包袱、他歪斜的脖颈……等等!
我的视线猛地定格在他歪向一侧、暴露出来的脖颈后侧!
就在他发根下方,衣领未能完全遮盖的地方,赫然印着一块……淤青!
那淤青的形状……暗紫色……边缘模糊……中间似乎有几道细微的平行凹陷和一个圆形的凹陷点……
这形状!这颜色!这位置!
和水泥厂碎尸案死者右臂内侧那块……几乎一模一样!
嗡!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SN715!玉蝉!凶器!标记!
一股冰冷的、带着强烈恶意的视线,仿佛穿越了浓重的槐树阴影,死死地钉在了我的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