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投诚者(2 / 2)

一位妻子可以对她的丈夫至死不渝,忠贞不二——只要技术足够先进,干预的手段足够彻底。”

这是一番略显冗长,甚至有些脱离眼前话题的独白。

伊莎贝拉没有打断,只是她放在膝上的左手,食指与中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荆棘冠冕”。

银色的荆棘纹路在她的指尖下时隐时现,这当然不是不耐烦的表现。

她的注意力,已经飘向了我们所在的这片空间之外——她注意到了门口的不速之客。

几乎就在我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同时,酒店客房的门被敲响了。

那敲门声很特别。

并非急促的催促,也不是犹豫的试探。

音量不大不小,刚好能穿透隔音良好的房门,却又温柔非常。

像是不愿惊扰一场午睡,只在人睡意渐消、意识回笼的那个瞬间,才让这声音清晰地浮现。

紧接着,一句隐约的女声传来,声线清澈,吐字带着一种经过精心打扮的礼貌。

“打扰了,请问我是否可以进来?”

声音停顿了一秒,似乎在等待许可,然后又补充了一句,音量不大,却再次清晰地穿透了门板。

“我是名杀手,代号是‘caes__Fis’。”

伊莎贝拉的视线转向我,漂亮的眼睛里传递出一丝询问。

我靠回沙发,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扬声道:

“当然可以,欢迎。”

门锁处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咔哒”声,就像是金属榫头自行缩回。

没有刷卡的电子音,没有撬锁的刮擦声。

那扇厚重的、需要行政房卡才能开启的房门,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向内打开,仿佛它从未被锁上过。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我是麦迪逊,比较文学系的学生。”

她说着,走了进来,并随手将门带上。

她的礼仪无可挑剔,甚至带着一丝复古的庄重。

她在我面前约三米处站定,提着裙摆的两侧,身体下沉,完成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

动作的衔接处略带刻意、僵硬,像是新学的,但角度和姿态都复刻了教科书上的范例,显得极有教养。

“你的家族有王室的血统?”

我饶有兴致地问。

“不。”

她直起身,坦然地回答,

“昨天晚上根据网络上的公开资料和教学视频现学的。

这个时代,想获取任何知识都非常方便,只要你的爱好不是过于独特。”

她说话时,姿态优雅而端庄,脊背挺得笔直,下颌微收,双手交叠在身前,宛如瓷像。

外貌同样引人注目,一张介于少女与成熟女性之间的脸,五官精致,皮肤在室内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

穿着一条午夜蓝的丝质连衣裙,面料是顶级的里昂真丝,在她的动作间流淌着水银般的光泽。

“很坦诚,不错。”

我点了点头,“这身衣服呢?”

“来自一个位于米兰的高级定制工坊。

三天前下的单,通过他们的物流,于今天早上七点送达。”

她详细地叙述着,甚至报出了店铺的名字,

“我根据您在几次公开场合的衣着,以及一些……非公开渠道的信息,通过一套审美偏好分析法,推断并尝试迎合您的品味。”

“也许并不需要这么坦诚,一点无伤大雅的留白和想象可以增添女性的魅力。

不过,你的态度值得嘉奖。”

我瞥了一眼身旁的伊莎贝拉,“多学一学。”

这当然是在借机树立我作为主人的绝对权威。

绝不是在刻意敲打某个在衣着品味上总是与我略有偏差的学生。

“谢谢您的指教。”

麦迪逊顺从地回答。

“你应该不是来刺杀我的吧。”

我将话题拉回正轨,身体微微前倾,“我希望不是那样。”

“我是凯莱布的同伙,”

她做出回答,“他手上那枚特殊的子弹,是由我提供的。”

这几乎等同于将自己的脖子送到了断头台上。

凯莱布的子弹,是警方都没能得知的情报,她此刻的坦白,意味着完全的、不设防的暴露。

“那可真是遗憾。”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不,我在凯莱布的居所留了些监视的手段。

没有任何人在得知您拥有静止时间这种层级的能力后,还会有出手的欲望——那过于强大,已经超出了‘对抗’的范畴。”

她的逻辑清晰而冷静,

“而只要您愿意花费心思追查,我的身份不可能隐藏。

我有官方背景,这意味着我的信息痕迹比常人更多,也更难彻底清除。”

“当然。

但自首,你应该联系纽黑文警方。”

她侧过头,目光在伊莎贝拉的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

“这属于她的知情范围内。”

我替她回答了未出口的疑问。

“你们就是在我眼前做点什么,我也完全不会在意的。”

伊莎贝拉补上了一句不那么合时宜的话,语气里带着一丝事不关己的漠然,

“当然,我会回避,毕竟那通常不会很有趣。”

“直接说吧,麦迪逊小姐。”

我打断了这无谓的插曲。

“好吧,”

她深吸一口气,“我想来谈一次合作。”

她的表情在那一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浮现出一丝混杂着敬畏的神采。

“您的能力非常强大。

而您的理念——无论是我从公开和非公开渠道调查得知的,还是我刚才在门外失礼窃听到的——”

她微微欠身,以示歉意,

“都令我……倾佩。”

“所以?”

我挑起眉毛。

“所以,请允许我加入您的麾下。”

她的声音坚定而清晰。

“当然,我可以提供……令您满意的条件。”

她说完,便再次深深地弯下腰,这一次不再是礼节性的屈膝,而是一种更彻底的、表达臣服的姿态。

她垂下头,发丝从肩头滑落,露出一截白皙脆弱的后颈。

客厅顶部的卤素射灯光线正好打在她的身上,将她昂贵的裙装布料切割出明暗分明的棱角。

也让她顺从的姿态,在强烈的光影对比下,呈现出一种近乎献祭般的、令人心悸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