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的目光投向窗外飞逝的街景,眼神有些迷茫,又有些向往,
“我的计划是,下了这辆该死的车,立刻去弄一个干净的假身份,然后去怀俄明州,我父母在那儿有个小牧场,空气比这里的废气好闻一万倍,那儿有杰克逊霍尔的雪山和黄石公园的间歇泉。
你可以一起去,我和他们提起过你,他们会像招待迷路的牛仔一样欢迎你的。”
“去那里做什么?”
伊森有些不解。
“度假啊,傻瓜!”
索菲亚用一种“你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他,
“伊森,生活不只有任务、报告和该死的潜伏。
还有很多其他东西,比如在杰克逊镇的百万美元牛仔酒吧里打打桌球,参加一场真正的乡村派对,或者……在星空下做一些成年人该做的事情。”
她眨了眨眼,
“莱拉小姐返还的钱应该不少吧?我猜猜,十万友元?
够我们逍遥快活一阵子了。”
“比这多,”
伊森下意识地纠正了一个数字上的错误,
“三十万,都在一个不记名的瑞士账户里。
如果你想退休的话,我建议你做好严格的财产管理和投资规划。
不要像一般退伍大兵那样,轻易被不健康的情感关系骗走全部积蓄。”
“哦,该死。”
索菲亚翻了个白眼,一副被他打败了的表情,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会离婚了,你这木头脑袋!
你自己就一点不好奇原因吗?
算了,不谈这个。
你呢?你的计划是什么?”
“先回dIA总部报到,然后……再做考虑。”
伊森的回答依旧带着特工的严谨。
“回dIA?”
索菲亚的声音陡然拔高,
“天呐,伊森!
你还对那帮官僚保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吗?
听着,如果你不想让事情变得比现在更糟——比在沼泽里裸泳还糟——我最诚恳的建议是,借口上厕所下车,然后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你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什么意思?”
伊森皱起眉头,
“虽然这次任务失败了,但dIA并没有放弃我们,不然我们也不会被释放。
最多……也就是降职处理。
我还计划回去之后,为班尼筹划一次送别宴会,他要去大学教书了,我们毕竟是多年的老搭档和朋友,送别宴应该尽量隆重一些。”
“班尼?”
索菲亚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你还相信他?他不可能对这次计划背后的猫腻完全不知情!”
见伊森露出不赞同和困惑的神色,索菲亚无奈地叹了口气。
声音放缓,传递出隐晦的温柔与包容,像母亲安抚固执的孩子,她甚至伸手轻轻拍了拍伊森的肩膀,手指在他肩章附近停留了片刻:
“好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已经明白了你的想法,但看来你还没明白我的。
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交情份上,我就暂时更改一下我的度假计划,陪你走完这一程。”
她凑得更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伊森的耳廓,声音低得像耳语:
“如果之后……发生了什么你无法接受的事情,记住,我们在格雷斯通酒店汇合——你以前抱怨过他们早餐的咖啡像刷锅水的那家。
我会等你。”
伊森还想追问,巴士却已经缓缓停下了。
窗外是熟悉的街景——灰白色的办公大楼,线条冷硬,如同一个巨大的混凝土墓碑。
街对面的“小约翰咖啡馆”,他曾在那里喝过无数杯咖啡,思考过无数个棘手的任务。
过去二十年,他生命中至少有一半的时间,只要不处于任务状态,都在这栋大楼方圆一公里内度过。
这甚至比他所有短暂的感情经历加起来的时间还要漫长。
然而,车门打开后,伊米塔多公司的工作人员并未像预期的那样示意他们下车。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穿深蓝色制服、胸前佩戴着邦联法警局(U.S. arshals Service)徽章的陌生男子。
与此同时。
伊森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排身着洛杉鸭警察局制服的警员,手持突击步枪,悄无声息地从巴士两侧的视野盲区中走出,将巴士团团围住。
黑洞洞的枪口,像死神冰冷的凝视。
邦联法警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而没有丝毫感情:
“伊森·赫伯特,索菲亚·卢梭,阿利斯泰尔·芬奇,伊索尔德·万斯,莱桑德·克罗,佩雷格林·斯通,野比大雄,”
他一字一顿地念出七个名字,
“根据《有组织犯罪控制法案》(RI Act, 18 U.S.c. § 1961-1968)关于共谋敲诈勒索的条款、《友国爱国者法案》关于国内恐怖主义的条款、以及《友国法典》第18编第371条(共谋罪)、第1030条(计算机欺诈与滥用法)及第844(i)条(使用爆炸物破坏财产)之规定。
你们因涉嫌共谋收受不正当利益、非法入侵关键信息基础设施、使用爆炸装置对该设施造成严重破坏并意图恐吓平民、以及危害国安等多项重罪——”
伊森茫然地转过头,正对上索菲亚投来的目光。
眼神复杂难明,既有“看吧,我早就说过会是这样”的嘲弄,又带着一丝淡淡的怜悯。
仿佛是在看一只终于掉进陷阱却还懵懂无知的兔子。
邦联法警的声音如最终的审判落下:
“——你们被逮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