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姐姐。”欧阳雪的声音低了下去,“她比我大三岁。父亲拿到那本古籍那天,她就知道会出事。她让我藏起来,自己去引开那些人。我躲在柴房后面,听见她喊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可我没敢出去。”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
“第二天,我在村外的河滩上找到了她的衣服。她不见了。我找了十几年,直到有一天,我在合欢宗的密档里看到一幅画——就是那幅。旁边写着:‘心魂已驯,可用。’”
司徒灵的心猛地一沉。
“她还活着吗?”她问。
欧阳雪没回答。
她只是缓缓站起身,走到墙边,伸手抚过那幅画曾经挂过的位置。指尖在石壁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慢慢收回。
“我不知道。”她说,“但我每次来这里,都觉得她在看着我。她不会希望我变成复仇的鬼,也不会希望我停下。”
司徒灵看着她的背影。那个一直冷得像冰的女人,此刻肩膀微微塌了下来,像是扛了太久的东西终于压出了痕迹。
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欧阳雪会救她。
不是因为她是司徒家的人。
是因为她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你为什么不早说这些?”她问。
“说了有用吗?”欧阳雪转过身,“你只会更怀疑我。或者更糟——你会同情我,然后冲动行事。我不想再看着谁因为我而死。”
“我不是那么容易倒下的人。”
“我知道。”欧阳雪看着她,“所以我才敢现在告诉你。”
司徒灵走回石床边坐下,手里的玉佩还没放下。她盯着那块青灰色的石头,忽然觉得它不像一开始那么陌生了。
“你救我,是因为你觉得我能打破那个阵。”她说,“可你不说原因,只说姓氏重要。现在告诉我,除了姓氏,我还凭什么做到?”
欧阳雪看着她,眼神复杂。
“因为你不怕痛。”她低声说,“很多人被逼到绝路就会放弃,可你还在找线索,还在拼。你身上有种东西——和我姐姐一样。她到最后都没求饶。”
司徒灵闭了闭眼。
她想起自己在密室里被围攻时,脚踝撕裂,虎口崩血,可她还是握紧了剑。她想起她喝下那瓶未知药液时,明知道可能是毒,还是灌了下去。
她不是不怕死。
她是不想输。
“你不需要现在就做决定。”欧阳雪说,“你可以恨我,可以不信我。但只要你还想知道真相,我就不会丢下你。”
司徒灵睁开眼,看着她。
“我不是你姐姐。”她说。
“我知道。”
“我也不是你的替代品。”
“从来没有。”
两人再次沉默。
油灯的火苗跳了一下,影子在墙上晃了晃。
司徒灵把手里的玉佩放进怀中,靠近那个装着残粥和试土的布袋。两样东西贴在一起,一个凉,一个温。
她抬头看向欧阳雪:“下次别再留下一半话就走。如果你想让我跟着你,就得让我看得见路。”
欧阳雪看着她,许久,轻轻点了点头。
“好。”
司徒灵站起身,腿已经不怎么疼了。她走到木柜前,把空了的陶罐放回去。指尖碰到柜底时,忽然一顿。
那里有一道新的划痕,很浅,像是刚刻上去的。
她没问。
她知道有些事,现在还不能说。
外面的夜依旧深沉。
屋内的灯,还在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