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的是!”他声音陡然提高,“你以为这些日子的相处,都是假的吗?我为你挡刀,为你守夜,为你说出一辈子不娶旁人的话,都是为了任务?”
她眼眶红了,但没掉泪。
“如果你真是为了我,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全部?如果你问心无愧,为什么还要藏?”
“因为危险!”他低吼,“合欢宗不是你能碰的地方!那里的人会吸人精气,炼魂夺命。我知道一点线索,就是因为师父死在里面。我不让你知道,是怕你被盯上!”
她怔住。
“你以为我想瞒你?”他盯着她,“你以为看着你被人议论、被怀疑、被伤害,我心里好受?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想你出事。”
她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缰绳。
这时,一个小丫鬟从旁边跑过来,穿着淡粉色的衣裳,手里提着灯笼。
“小姐,等等!”她气喘吁吁,“我刚从长老那儿听来的,合欢宗最近开了侧门,每隔七日放一人进去求医。说是只要女子,且带银铃铛为信物……您要是真想去,我可以帮您准备。”
司徒灵抬起头。
“他们真的收外人?”
“收。”丫鬟点头,“但进去的人,大多疯了,或者再也不出来了。可也有活着回来的,说里面能治百病,还能让人忘记痛苦。”
“忘记痛苦……”她喃喃。
龙吟风脸色变了,“别去!那不是救人,是吞噬!合欢宗早就没了正道,只剩邪法!”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她看着他,“留在这里,听别人说我只是你的钥匙?看你一次次对我隐瞒?还是等哪天你完成任务,就转身离开?”
“不会的!我发过誓!”
“可誓言是从谎言开始的。”她终于笑了下,笑得很淡,“我想亲自去看看。如果合欢宗真是魔窟,我就毁了它。如果它真有答案,我也要亲手拿到。”
“你不该一个人去。”
“我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你保护的小姑娘了。”她调转马头,“这些日子,谢谢你照顾我。但现在,我得为自己走一趟。”
“司徒灵!”他追了两步,“你要走可以,让我跟你一起!”
“不了。”她没有回头,“这次,我必须独自进门。”
马蹄声响起,踏在干土上,一声声远去。
他站在原地,没有再追。
晨光洒在他脸上,映出一夜未眠的疲惫。他抬起手,摸了摸肩上的伤口,那里还在渗血。可更疼的是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挖走了一块。
他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直到尘烟消失在荒道尽头。
另一边,司徒灵骑在马上,一路向南。风吹乱了她的发,她没有去整理。药囊在背后轻轻晃动,里面装着针包、药瓶,还有一枚银铃——那是她娘留下的遗物,从未戴过,今早刚拿出来系在腰间。
路越走越偏,两边山势渐起,林木茂密。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一道石门,半埋在藤蔓之中。门上刻着两个字:合欢。
门口站着一名白衣女子,面容模糊,手中拿着一支燃着的香。
“来者何人?”女子开口。
“司徒灵。”她说,“我要入宗。”
“为何而来?”
她握紧缰绳,声音平稳:“寻一个答案。”
女子沉默片刻,抬手挥香。一缕青烟飘出,缠绕在她身上。片刻后,石门发出沉重的响动,缓缓开启。
她牵马走进门内,身后尘土未落,门便轰然闭合。
林中寂静如死。
忽然,一只乌鸦从树上飞起,扑棱棱掠过空地。地上,一枚木簪静静躺在泥里,已被踩进半截,上面刻着的一个“灵”字,正对着灰蒙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