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风将那支青铜箭插进腰间皮扣的动作还未完全收住,山风便迎面撞来,吹得他衣摆猎动。诸葛雄走在前头,脚步沉稳,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按了按帽檐,挡住了斜照入眼的光。
他们一路无言,走下云雾缭绕的石阶,穿过三道守峰铁卫的盘查,终于踏上中原主峰的青岩大道。远处钟楼敲过三响,余音荡在山谷之间,像是某种仪式的开端。
议事厅前两尊铜狮静立,一只爪下压着断裂的刀柄,另一只口中衔着锈蚀的箭镞。龙吟风目光扫过,脚步微顿。那是三十年前三大王联手斩杀血魔教先锋时留下的战利品,如今看来,竟与他腰间的青铜箭隐隐呼应。
门开时,冷轩端坐主位,背脊笔直如剑。他未穿铠甲,只披一件灰白长袍,袖口磨得起了毛边。东方霆盘膝坐在左下方蒲团上,双目闭合,呼吸绵长。段和誉则握着一柄木槌,指节泛白,面前案几上摊着一张泛黄的地图,边缘已被反复摩挲出裂痕。
“回来了。”冷轩开口,声音不高,却像铁锤砸在石板上。
龙吟风抱拳行礼,动作干脆利落。诸葛雄紧随其后,从怀中取出布囊,轻轻放在案前,却不打开。
“竹简带不回?”段和誉终于抬头,眼神锐利。
“不是带不回。”诸葛雄说,“是它不愿离台。”
厅内一时安静。冷轩盯着他,半晌才问:“那你带回了什么?”
龙吟风上前一步,单膝触地,声音清晰:“弟子带回了一句话——传武不在形,在魂;承道不在记,在悟。”
冷轩眉头一皱。东方霆眼皮微动,仍未睁眼。段和誉手中的木槌轻轻一震,落在案上发出闷响。
“荒唐。”冷轩低声道,“我辈练武数十载,哪一招不是千锤百炼?哪一式不是拆解万遍?若说不在形,那这些年教的是什么?”
“是技法。”诸葛雄答,“但不是根本。”
他缓缓将那支青铜箭取出,置于案中央。“此物出现在机关尽头,非杀敌所用,也非陷阱触发之器。它是预警,是提醒。就像当年三大王停战,并非败于对手,而是看清了——再强的招式,若不知为何而战,终将沦为杀戮工具。”
东方霆终于睁眼。他的目光落在箭身上,许久不动。
“你们见到幻影了?”他忽然问。
龙吟风点头:“持枪者攻我左肋,舞刀者袭我咽喉。我本能出剑,却被诸葛兄拦下。”
“然后呢?”
“我们没还手。”
“所以破了局。”东方霆轻叹,“当年我也曾面对同样的影子。我打了三天三夜,直到筋疲力尽,它才消散。后来我才明白,那不是考我的快慢,是考我能不能停下。”
冷轩沉默片刻,转向龙吟风:“你说‘为何出剑’才是根本。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出剑,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