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停下动作。
“有反应?”龙吟风问。
诸葛雄摇头:“不是机关,是感应。”
他试着将竹简移离石台,刚提起来半尺,整捆竹简竟开始发烫,烫得他不得不松手。竹简落回台面,温度立刻消散。
“它不想离开。”诸葛雄低声道,“或者说,它只愿被留下的人看见。”
龙吟风冷笑一声:“所以三大王找不到传人,不是没人来,是来了也不被承认?”
“也许。”诸葛雄望着石台,“真正的传承,从来不是谁拿了东西就算数。是你站在这里,能不能听懂它说的话。”
龙吟风沉默良久,忽然道:“那你听懂了吗?”
诸葛雄没立刻回答。他坐回地上,目光落在自己掌心,那里还残留着刚才接触竹简时的麻意。
“我一直在算。”他慢慢说,“星轨、阵眼、机关走势,所有都能推演。可刚才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有些东西,不能算。”
“比如?”
“比如一个人该不该拔剑。”诸葛雄抬头看他,“比如一招使出去,是为了杀人,还是为了止杀。”
龙吟风怔住。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是在十六岁。敌手持刀扑来,他本能出剑,一击毙命。事后师父夸他果断,同门称他天资。可没人问他,那一剑下去时,心里有没有犹豫。
现在想来,那一剑之所以快,是因为他根本没想过要不要出剑。
“我们学了一辈子技巧。”他低声说,“却没人教过我们,什么时候该收手。”
诸葛雄轻轻叹了口气:“所以这秘籍不是给人练的,是给人醒的。”
洞内再度陷入安静。竹简静静躺在石台上,微光隐隐流动,像是呼吸一般。
龙吟风走到门前,回头看了一眼。那三道凹槽依旧空着,剑、书、钟的形状沉默地刻在那里。他们已经通过了考验,但此刻再看,却觉得那些机关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走进来之后,有没有变。
“我们要带它回去吗?”诸葛雄问。
龙吟风摇头:“带不走。但它的话,我们可以带。”
诸葛雄点头,将布囊收回怀中。他知道,真正的内容不在竹简上,而在他们此刻的心里。
两人并肩站在石台前,谁都没有急着离开。外面的世界还在等他们带回答案,可他们现在才真正明白,所谓答案,从来不在别处。
龙吟风忽然弯腰,拾起先前掉落的那根青铜箭。他看了看,没有扔掉,而是插进了腰间的皮扣里。
“留个念想。”他说。
诸葛雄笑了笑,也未多言。
就在这时,石台上的竹简再次轻颤了一下。这一次,不是发热,而是简面浮现出一行新字,极淡,几乎看不见:
“知止而后有定。”
字迹浮现片刻,便悄然隐去,如同从未出现。
龙吟风没看到。他正低头整理袖口,动作利落。
诸葛雄看到了。他嘴唇微动,却没有说出来。
风吹进洞口,拂动衣角。竹简静卧如初,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诸葛雄最后看了一眼石台,转身走向门口。
龙吟风跟在他身后一步,右手习惯性搭在剑柄上,脚步沉稳。
他们的影子被拉长,投在冰冷的地砖上,缓缓移出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