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三人再度聚于云顶阁。
冷轩率先开口:“来者皆畏苦,贪速成,无一人肯沉心。”
东方霆摇头:“有人想借刀法复仇,有人欲凭此娶贵女,却无人问‘为何执刀’。”
段和誉沉默片刻,将昨夜之事说出。话毕,阁内陷入寂静。
冷轩缓缓道:“宁缺毋滥。若传人不堪,不如不传。霸王剑一旦落入邪心之人手中,便是灾祸。”
东方霆却皱眉:“可我们还能等多久?武学若断,百年心血尽毁。或许……可先选资质佳者,再慢慢调教心性?”
“调教?”段和誉抬眼,“一个连敬畏都没有的人,你怎么教他掌控力量?我在火山脚下站了十年,不是为了等一个能把山敲塌的疯子。”
冷轩看着他:“那你认为,何为可传之人?”
段和誉盯着桌面,指尖轻轻划过石纹:“能听见大地呼吸的人。能在发力前,先学会收力的人。不是急于证明自己有多强,而是清楚知道——力量一旦失控,最先伤的是自己。”
冷轩闭目片刻,忽然道:“我在冰窟中若非守住本心,那一剑劈下的不只是穹顶,还有我自己。”
东方霆轻叹:“森罗万象,原就不在招式,而在心境。可如今的年轻人,连静坐一炷香都做不到。”
三人不再言语。
窗外暮色渐浓,风穿阁而过,吹熄了两盏灯。剩下的烛火微微跳动,映在三人脸上,光影斑驳。茶壶口飘出最后一缕白烟,散入空气。
冷轩睁开眼,看向段和誉:“你说那少年埋了残卷,可他会真的去挖吗?”
段和誉没回答。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急促脚步声。
一名守阁弟子奔上台阶,脸色发白:“南帝王大人,山腰……那块埋了竹简的石头,被人撬开了。”
段和誉猛地站起。
冷轩与东方霆同时望向他。
他大步走向栏杆,俯视山道。远处尘土未定,一道瘦小身影正抱着残卷狂奔,背后是尚未停歇的滚石。
段和誉握紧栏杆,指节泛白。
那人跑得跌跌撞撞,却始终没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