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脚步。
前方一棵巨树矗立,树干粗逾三人合抱,表面布满扭曲沟壑,像一张张痛苦的人脸。树根隆起地面,形成天然拱门,门后隐约可见一方塌陷的坑洞,黑黢黢的,不知通向何处。
就在此刻,他左肩井穴猛然一跳。
刀意再次躁动。
他反手握紧刀柄,却没有拔刀。他知道,若此时强行催动刀诀,只会加剧体内紊乱。他退后半步,从袖中取出一块青灰色的石片——这是他昨夜从林边拾得,质地奇特,非金非玉,却能短暂吸附真气波动。
他将石片贴于肩头穴道,缓缓释放一丝刀意注入其中。石片表面渐渐泛起微光,随即剧烈闪烁,最后“啪”地一声裂开一道细纹。
他盯着碎裂的石片,眼神渐冷。
这块石头能记录真气轨迹,他曾用它测试过七种不同功法的外放强度。而现在,它承受不住短短三息的刀意灌注便告崩裂——说明体内的力量已被严重干扰,甚至可能正在被某种外界频率同化。
这林子,不只是乱。
它是活的。
他抬头望向那棵巨树,目光扫过树根拱门后的黑洞。那里,似乎有极淡的气流涌动,带着一种奇异的节奏,与他体内刀意的紊乱频率隐隐契合。
他缓缓收刀入鞘,没有靠近坑洞,也没有退回原地。反而在距树十步之外盘膝坐下,双目微阖,开始以意念巡行周身经脉。
他要记住每一次肩井穴的震颤时刻,记下每次刀意偏移的方向与幅度。他不再试图突破,也不再追寻源头。此刻的他,像一名猎人,静静伏在陷阱边缘,等待那只尚未露面的野兽再次踏出一步。
时间一点点过去。
林中光线越发昏暗,腐叶上的腥气却越来越浓。他的呼吸始终平稳,手指偶尔轻点大腿外侧环跳穴,调整气血流向。每当肩头一震,他便在心中默记:**东南偏南,三成力道,持续两息**。
一次,两次,五次。
第七次震动时,他忽然察觉,这次的频率与前六次略有不同——不再是单一脉冲,而是叠加了另一个微弱的波段,像是有人在远处敲击两块石头,一快一慢,交替进行。
他睁开眼,目光如电射向巨树根部。
那拱门后的黑洞深处,似乎有影子一闪。
他不动。
只是右手缓缓滑至刀柄,拇指轻轻顶开了刀鞘卡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