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静默。片刻后,狗叫声移向远处。
乞丐低声道:“是巡街的差役,带了两条猎犬。”
聂影摆手,示意他离开。
门关上后,他吹灭油灯,靠墙坐下。窗外月光斜照,映出他左袖内一抹银光——那是钩索的机关扣环,始终未曾卸下。
他知道,高侍中不会轻易信他。但那一句“地道不该通到宫里”,足以让对方明白:他不仅知道秘密,还知道那秘密意味着什么。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高侍中想要什么。
权力从来不是凭空来的。它需要裂隙,需要混乱,需要一根从外部伸来的手,轻轻推一把。
他已经递出了第一根手指。
接下来,就看对方敢不敢握住。
三日后,高府后门。
一名卖菜老农被拦下搜身。他慌忙解开篮子,露出几把青菜和两块豆腐。差役翻了翻,正要放行,忽然注意到他鞋底沾着一块暗红色泥垢。
“这土不对。”差役皱眉,“城东一带没有这种红壤。”
老农脸色一变,转身就跑。
追捕声响起时,藏在夹墙中的聂影睁开了眼。
他听见远处传来的叫喊,也听见自己袖中钩索轻轻滑动的声音。
他知道,这是冲着他来的。
但他不急。
因为就在昨天夜里,高侍中的贴身书童曾悄悄出府,往城南一家当铺走了两趟。当票记录显示,他典当了一枚祖传玉佩,换回五两银子,和一张不知何处的地图残页。
那页纸上,画着一条通往边境的秘密小道。
聂影嘴角微动。
他等的不是回应。
他等的是行动。
此刻,高侍中站在书房窗前,望着远处驿馆方向。手中茶杯早已凉透。
他终于开口:“备马,我要去城外别院休养几日。”
管家应声欲退,他忽又补了一句:“带上那份……旧军报。”
管家一怔,随即低头:“是。”
马蹄声在凌晨响起,一行人悄然离城。
聂影立于屋顶,看着那队人影消失在雾中。
他解下肩上包袱,取出一件深灰色布衣换上,又将短刃藏入靴筒。
然后,他走向城南当铺。
柜台后,掌柜正在清点昨日收当的物件。那张地图残页就夹在一堆票据中间。
聂影伸手拿起它,指尖抚过纸面。
纸上墨迹未干透,边缘有些许晕染——是仓促抄写所致。
他将纸折好,放入怀中。
走出当铺时,天边刚露出一丝灰白。
他没有回头,步伐稳定地走向城外官道。
风从背后吹来,卷起衣角。
他的手始终按在左袖机关上,随时准备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