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土法上马,惊外援!(1 / 2)

“龙盾”项目材料攻关小组的进展,初期比预想的还要艰难曲折。

张海洋几乎把家安在了这里。他眼窝深陷,胡子拉碴,工装上前胸后背结着深色的汗渍盐霜。

工业级碳纤维的预处理、化学气相沉积炉那该死的温度曲线、高温石墨化时微妙的气氛保护……每一个环节都像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教科书上的理论,在眼前这些由老旧设备改造、带着粗犷焊疤的“土家伙”面前,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角落里堆积如山的废品,不仅是经费在燃烧,更是团队信心和耐心的无声流失。

“他娘的!这洋玩意儿规矩也太多了!比伺候祖宗还难!”

一位头发花白、脸上带着烫伤疤痕的老师傅,看着又一次因为炉温细微波动而彻底开裂的沉积坯料,忍不住狠狠一拳捶在沾满碳粉的工作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和焦灼。

张海洋默不作声地走过去,捡起一块失败的样品。

那材料表面粗糙,颜色晦暗。

他五指用力一捏,“咔嚓”一声,样品应声碎裂,露出内部结构疏松的断面。他盯着掌心的碎块,半晌没有说话。

秦总师信任他,把关乎“龙盾”眼睛能否看清的关键任务交给他,可这么久过去了,连个稳定的样品都拿不出来……一种深切的自我怀疑,像西南春天无处不在的湿气,渗透进他的骨缝里。

就在这时,车间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和略显拘谨的交谈声。

沪上材料研究所派来的支援专家到了。为首的钱思明教授,年约五旬,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笔挺的中山装,一丝不苟。

他走进这充满金属粉尘、设备油污、显得杂乱而粗犷的车间,看着工人们疲惫而焦灼的神情,以及角落里那座刺眼的“废品山”,眉头不禁紧紧皱了起来,眼神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不认同和……一丝优越感。

“张海洋同志是吧?”钱教授扶了扶眼镜,语气带着学术权威固有的矜持和距离感,“你们这种……嗯,‘土法炼钢’式的探索精神,勇气确实可嘉。

但科学研究和高端材料的制备,毕竟需要遵循客观规律,需要精密的设备仪器和严格可控的纯净环境。像你们目前这样的条件和思路……其科学性和成功的可能性,恕我直言,非常值得商榷啊。”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子,戳在团队每个人本就紧绷的神经上。

意思再明白不过——你们这是在胡闹,是浪费国家资源。

张海洋心里的火“噌”地一下窜到了头顶,额角青筋跳动。

他想起秦念的嘱咐,强压下几乎要冲口而出的粗话,深吸了一口混合着碳粉的灼热空气,尽量用客气的语气回道:“钱教授,您说的这些困难,我们都清楚。

可国家等不起,‘龙盾’项目等不起!国外封锁得铁桶一般,我们除了在现有条件下自己想尽办法趟出一条路来,没有别的选择!”

“趟出一条路?”钱教授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惋惜,“张同志,精神不能替代科学。

我建议,还是应该集中力量,先设法攻关关键制备设备,或者寻找替代性的、性能稍逊但更易实现的新型材料体系,而不是在这种……这种看似捷径,实则是死胡同的方向上耗费过多精力。”

“等设备?等替代材料?那‘龙盾’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装上眼睛?!”一个跟在张海洋身边的年轻技术员,血气方刚,忍不住梗着脖子顶了一句,脸涨得通红。

“你……!”钱教授脸色一沉,现场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就在这僵持的时刻,一辆满是泥点的吉普车“嘎吱”一声停在车间外,车门打开,风尘仆仆的秦念带着李文军跳了下来。

她接到张海洋进展极度不顺、团队士气低落的紧急报告后,将京工作快速安排了一下,便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初春的寒风吹拂着她额前的碎发,却吹不散她眉宇间的凝重与急切。

“秦总师!”张海洋像看到了救星,连忙大步迎了上去,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委屈。

钱教授自然也认识这位名声在外的年轻总师,维持着表面上的礼节,但眼神中的质疑并未减少:“秦总师,您亲自来了。”

秦念对钱教授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寒暄,径直走向那堆废品。

她俯身拿起几块不同批次的失败样品,放在眼前仔细审视,指尖摩挲着断口的质感。然后,她转向张海洋,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地询问了几个关键工艺参数的控制细节和设备当前的运行状态。

张海洋一一详细回答,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沮丧和自我检讨。

秦念听完,沉默了片刻。

她走到那台经过工人们多次改造、看起来有些笨重却凝聚了无数心血的沉积炉前,伸出手指摸了摸尚有余温的炉壁;

又拿起旁边那本记得密密麻麻、沾满油污和碳粉的工艺参数记录本,快速翻阅着。上面每一个数字,都代表着一次希望与失望的轮回。

车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炉子低沉的嗡鸣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她沉思了大约一支烟的功夫,突然抬起头,目光清亮地看向张海洋,问道:“老张,你们有没有尝试过,在化学气相沉积的前驱体气体中,引入微量的、经过严格计算的硼烷作为‘引子’?”

“硼烷?引子?”张海洋愣住了,下意识地重复。

旁边的钱教授更是浑身一震,脸上首次露出了极度惊讶和思索的神情。这个思路……非常偏门,完全超出了常规的材料改性范畴!

“对,就是‘引子’。”秦念没有丝毫卖关子的意思,她直接拿起一支粉笔,在旁边一块挂着的、边缘被磨得发白的小黑板上“唰唰”地画了起来。

她没有画复杂的分子式,而是画了一根光滑的冰柱,然后在冰柱表面撒上一些点点。

“我们可以把现在的碳纤维,想象成这根表面光滑的冰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