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有人诋毁天下文人的精神领袖,在场读书人再也按捺不住,当即群情激愤,纷纷围了过去。
江云帆却不恋战,大喊一声“戳到老匹夫痛处了”,转身就跑。
讲坛上的孙仲尼脸色瞬间阴寒,咬牙切齿道:“好一个锦衣判官!老夫与你无冤无仇,你竟敢这般羞辱我!老夫与你没完!”
街角的皇帝看得目瞪口呆,待江云帆跑回近前,忍不住道:“朕是让你收拾这些人,你就只大骂一通了事?”
“陛下放心,且耐心等待!”江云帆回头望了一眼,见愤慨的学子们快要冲过来,笑着道:“眼前最要紧的是——扯呼!”
皇帝也不想当场闹出更大风波,便跟着他一同“逃”离了现场。
文庙前的混乱并未因江云帆的离去而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孙仲尼脸色发白,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环顾四周愤慨的众人,道:“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才有了这文坛盛世。可……这盛世是谁造就的?”他的目光扫向最前排——那里站着朝中文官的代表。
文官们立刻会意,有人当即站起,朗声道:“朝廷百官文东武西!我天朝今日之繁荣,离不开武将开疆拓土,但国家治理更需我等文官出力,可说我等文官有一半功劳!今日那锦衣判官的所作所为,不仅是对帝师的羞辱,更折了天下文人的颜面!”
“不错!他锦衣判官如此骄横,我等天下学子当共讨之!”
“望帝师为我等作主,共讨奸贼江云帆!”
“共讨奸贼江云帆!”
眼看群情激愤难以遏制,孙仲尼知道目的已达,便沉声道:“好!今日老夫便应天下学子之请,向那锦衣判官讨一个说法!”
当晚,孙仲尼派人将朝中六部主事、以及其他文官骨干召至府中,府内烛火彻夜未熄。
第二日天刚亮,东城大街便响起整齐的脚步声——数百名身着青衿的学子举着“尊帝师、斥奸佞”的木牌,从文庙出发,沿街而行,一路齐喊“锦衣判官骄奢淫逸”“江云帆罔顾礼法”,声势浩大。队伍途经天机楼时,众人更是齐声咒骂,纷纷吐唾沫泄愤。
与此同时,金銮殿上,六部除了一直告病的户部尚书外,其余五部主事(包括新上任的吏部尚书)共同上奏,细数江云帆“扰乱文坛盛典、对帝师不敬”的罪状。
随后,都察院左都御史、大理寺卿,以及翰林院七位编修联名上书,指责江云帆行走江湖时,以锦衣判官之名不按司法程序,随意判案。
更有官员上书指出,“锦衣判官”一职名目不详,根本不在朝廷编制内——此前众人不敢提此事,毕竟这相当于打皇帝的脸,可如今文官集团齐心讨伐,任何可作为攻击的点,他们都不愿放过。
孙仲尼见时机成熟,亲自上前,将一叠厚厚的奏折摆在皇帝的龙案上:“陛下,江云帆当众辱骂老臣事小,动摇天下文人之心事大!如今学子们群情激愤,若不处置,恐生民乱啊!”
奏折后附着重臣签名,从六部尚书到地方督抚,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这是孙仲尼一夜之间串联起的势力,意在以“天下文官”的名义向皇帝施压。
皇帝望着堆满龙案的奏折,只觉得头疼不已。他没料到江云帆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即便贵为天子,面对天下文人的声讨,也不得不慎重。
见皇帝沉默不语,孙仲尼上前一步,目光逼视着他,道:“陛下,望您公平处理,莫要寒了天下文人之心啊!”
殿前不跪、直视皇帝,满朝文武中,唯有帝师有此特权。
皇帝眼中厉芒一闪而逝,面上却不露喜怒,只淡淡道:“孙师放心,朕定当秉公处之!”孙仲尼这才退下。
皇帝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想起江云帆此前说的“凡事推脱、甩手即可”,当即高声道:“退朝!”
众臣恭送皇帝离去,孙仲尼却上前一步,直着腰身提醒:“陛下,莫要忘记承诺!”
皇帝身形微顿,脚步加快了几分,匆匆离开了金銮殿。
自那以后,皇帝便以生病为由停了早朝,接连数日不见任何人,连孙仲尼派去探病的太医都无法靠近。明眼人都知道,皇帝这是在躲避,不知出于何种考量,根本不想处置锦衣判官。
这一举动更激化了天下文人的怒火,每日都有学子在京都大街小巷游行,堵在天机楼前,用文雅却尖锐的言辞大骂锦衣卫。
面对铺天盖地的指责,平日里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却犯了难——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过,想着干脆关上大门,来个眼不见为净。
只不过江云帆似乎没有任何顾虑,指挥各锦衣卫:“给我打,只要不下死手,出事我来担责!”
有了判官大人的下令,憋着一肚子火的锦衣卫将那帮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们一顿狠揍。只不过这帮读书人也的确有骨气,纵被打得鼻青脸肿,口上咒骂声亦没消停。
而手持奏折的文官们,则每日聚集在宫门前,齐喊“望陛下秉公处理,还天下文人公道”,声浪高亢,连高高的宫墙都挡不住,听得躲在深宫里的皇帝心烦意乱。
皇帝的烦恼不止来自文官的声讨,还有宫中妃子们的哀诉——他身边不少妃嫔,本就是文官集团出于政治目的送来的“牺牲品”。 这些烦恼尚能忍受,大不了每日将自己锁在御书房,正好清心寡欲,修身养性一番。
可真正让他无法坐视不理的事,终究还是爆发了。或许是看不惯文官们的虚伪嘴脸,或许是因锦衣判官也算“武”之一方,朝中武将们竟集体站了出来,公开声援江云帆。
这下京都彻底热闹了——文武官员每日聚集在宫门前大打口水仗,唾沫横飞,互不相让。
皇帝彻底坐不住了,再不管,朝堂就要乱了!
关闭数日的宫门终于打开,停了许久的早朝重新举行。宫门前的文武两派连忙抹去脸上的唾沫,相互冷哼着拂袖,各自整了整官服,走进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