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崖留影惑凡尘,血字藏锋隐祸凶。
判笔勾魂惊魍魉,蓝痕一点破迷踪。
雨声潇潇,雨点打在祭坛的两盏烛火上,烛火明明灭灭。忽然,烛火爆出几点火花,明黄的火苗骤然泛起一阵阴森的蓝绿之色。
这般瘆人的气氛,让远处围观的众人无不心头发毛。知府石径涯张大嘴巴,惊道:“莫非,判官大人当真会……招魂?”
旭阳语气笃定地接话:“自然,当初荆州全城百姓都可作证……”
一旁的班有义却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看,鬼……鬼影真的出现了!”旭阳兴奋地指向祭坛前方,只见一股黑烟渐渐凝聚成一道朦胧的人影。
石知府在旁连连吸气,班有义的脸色则愈发阴沉,腿脚不由自主地打颤。
祭坛上的判官大人手持桃木剑对着朦胧鬼影画符,口中轻叱:“魂——凝!”
那道虚幻的鬼影竟真的变得凝练起来,给人一种有血有肉的质感。
锦衣判官目光锁定鬼魂,沉声道:“本判授应天命,维系两界秩序。眼前鬼魂,为何夤夜杀人,从实招来!”
那鬼魂伏地叩首,口中连称“冤枉”。
锦衣判官目光冷然:“凶手究竟是谁?”
鬼魂不住叩首,口中反复念叨“家门不幸”,其余信息却不肯吐露半字。
锦衣判官冷哼:“你刻意包庇又如何?你以为本判查不出凶手是谁?”
说罢,他手持桃木剑挑起符纸,火光闪过之后,口中念起咒语:“冤魂野鬼,听我召唤——速现!”
霎时之间,法坛四周阴风阵阵,风中似有厉鬼咆哮。
“快看,怎么又多了一个鬼影!”旭阳惊呼。原来的鬼影旁又多出一道影子,那影子脖颈处平平的,竟是没有头颅。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极度的震惊:“天哪,那……那是班有信的鬼魂!”
“扑通”一声,班有义瘫倒在地。
法坛上的锦衣判官冷哼:“冤魂野鬼班有信,我且问你,杀害你的凶手是谁?”
鬼魂没有头颅,无法出声,只抬手指向远处。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他指向的人正是——
瘫倒在地的班有义强忍着恐惧从地上爬起,正要逃走,旭阳早有防备,从袖中滑出一把幽暗刀刃,将他截住。
旁边的石知府反应也不慢,沉声喝道:“来人,拿下杀人凶手班有义!”
一群衙役围上前去,将班有义生擒。
“押回府衙大牢!”石知府高声喊道,多日困扰的奇案终于告破,让他难掩兴奋!
那位装神弄鬼的锦衣判官走下法坛,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做这些装神弄鬼的事实在太耗费精力了。
石径涯满脸钦佩地迎上前:“判官大人手段通神,下官佩服啊!”
江云帆道:“石大人过誉了,不过是借助一道阵法,装神弄鬼罢了!”
至于为何要布置阵法,还要从他的推测说起。他两次探查鬼影岩,虽亲眼见到鬼影,心中却存疑,怀疑是某种未知的自然现象,于是向遁甲宗的爻九宫求助。他知道遁甲宗在武学上不算出众,但在阴阳、奇门、自然等杂学方面多有涉猎。果然,爻九宫回了信:
“山崖为铁,铁石带磁,雷雨作媒,故,磁山可留影。”
真相就此大白,所谓的“鬼影”不过是一段留影,每逢雷雨大作时便会显现!如此一来,信誓旦旦称是鬼影杀人的班有义,其凶手身份便八九不离十了。
于是他才演了这么一出,布下一座迷阵,这阵法能迷惑人耳目,他让人假扮鬼魂,再加上黑夜中众人离得远,自然看得模糊。当然,这也得益于他精湛的演技,毕竟他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石径涯一个文官,哪里懂什么阵法之说,旭阳便出来解释:“嗯,大人的法阵,能招神引鬼!”
“判官大人,果然名不虚传!”石径涯望向江云帆的目光闪闪发光,先前他还把江云帆当作瘟神,如今却和旭阳一样奉若神明,看这架势,过后定会四处宣扬判官大人的事迹。
江云帆懒得跟两人解释,摆了摆手回府,准备次日开堂审案。
第二天一大早,房门就被擂得震天响,江云帆睡眼惺忪地拉开门。
门外的石径涯气喘吁吁:“判官大人,不……不好了,班有义在牢中自尽……”
“什么?”江云帆睡意全无,急道:“快,去大牢!”
大牢内,班有义脑壳迸裂,墙上一摊鲜血。
石径涯指着地上一块血衫说:“大人请看!”
血衫上有一行血字:我班有义弑兄,罪有应得,但我顶天立地,绝不会……
这行字并不完整,可惜后面的内容被血污浸透,已无法辨认。江云帆凝视着血字,心绪难平,本以为案件会顺利了结,不想竟横生波折,而且从班有义的“遗书”来看,其中似乎另有隐情,可这隐情究竟是什么……忽然他心中一动,低喊一声:“旭阳。”
旭阳心领神会,掏出银针,沾了沾地上的血迹,向他亮了亮:“大人,果然……”
江云帆望着针尖上那一抹蓝色的血痕,不由得皱起眉头,没想到这看似与蛮神教毫无关联的案件,最终还是牵扯到了它。
“判官大人,这是……?”石径涯显然对蛮神教了解不深,见他对着一根银针出神,不禁问道。
“石大人,鬼影索命案暂时结案!还有……”江云帆思索片刻,道:“后续之事由我全程负责!”
“是!”石径涯巴不得早点把这烫手山芋交出去,虽然他也知道此案另有隐情,但凭着班有义留下的“我班有义弑兄,罪有应得”这句话,案子就能定了,至于后面“顶天立地”之类的话,只当是他推卸罪责的说辞罢了!
次日,定州府衙门前的照壁周围围满了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