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崖泪尽待归鸿,灵鹫穿云破雾踪。
血刃封喉仇未雪,阵图初展万山重。
飞飞回到自己那间位于村落僻静角落的小院。当她推开木门,反手将其紧紧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时,方才在天祀堂中那份强撑的镇定与坚毅,瞬间如同潮水般褪去。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如纸,娇小的身躯微微摇晃,几乎站立不稳。
“飞飞!”身后一条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她。柳红樱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感受着她微微颤抖的身躯。
飞飞将脸深深埋进柳红樱温暖柔软的怀抱,如同迷途的幼兽找到了唯一的依靠,压抑许久的泪水无声滑落,浸湿了衣衫。她声音带着哽咽,细若蚊呐:“红樱姐,飞飞好累,飞飞好想哥哥,他何时才能来接我们?”
柳红樱鼻尖一酸,强忍着涌上眼眶的泪水,温柔地拭去飞飞脸颊上的泪痕,声音无比坚定:“飞飞,你要相信!你哥哥说过会来接我们,他就一定会来!他从未对你说过一句空话!”
飞飞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却努力绽开一个带着希冀的笑容,用力点头:“嗯!飞飞相信!哥哥最重承诺了!说不定……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到了青海,正在想办法找我们呢!”
柳红樱也重重点头,这几日,她心头也莫名萦绕着一种微妙的预感,仿佛那个如山岳般可靠的身影,真的已近在咫尺。她轻轻抚摸着飞飞柔顺的秀发,低声道:“自屠苏被擒以来,屠苏和二祭司的人便时刻盯着我们,消息难以传出。眼下我们最要紧的是,绝不能让蛮神教的权柄,落入屠苏这等野心之辈的手中!”
飞飞眼中的脆弱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远超年龄的坚毅与决绝。她紧抿着嘴唇,郑重地点头,小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其中。
昆仑山中一处云雾缭绕的山崖,一头猎犬安静地伏在崖边。忽然,山崖处迷雾翻滚,韩弓在云雾之中跨出,此时他除了弓箭、猎刀等装备,还背着一头獐子、两只野兔。
他正想招呼猎犬一声,却见它竖着耳朵,眼光警惕地四处观望,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韩弓知道这动作的意义,乃是它发现远处的山林里有人声,只是太远把握不住方位。他倒未放心上,毕竟每天在昆仑山中刨食的猎户不少。他俯身抚了抚猎犬脑后的毛发,示意它没事,却又见它猛然仰起了脖子。他抬头望天,只见高天之上一只鹰鹫在盘旋。
“走了!”
他带上猎犬的原因正在于此,有了它的警戒,别想有人能轻易靠近他一两百丈内,这不,连天上的飞鸟都难逃其法眼。
一人一狗消失在山道中。
许久,崖边百多丈后的草木索索作响,现出一道人影。天上那鹰一个盘旋,飞身掠了下来,稳稳站在那人的腕上。
“真险,差些被发现!”
来人白面长须,一身长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正是西北天阴洞的阴元上人。他一手托鹰,一手拿着几块肉脯喂鹰。待那鹰吃净肉脯,再一抖手,鹰鹫扑翅而起,重新飞上高高的天空。
他眯眼仔细观望了一会,才嘘了一口气,从林中慢慢靠近悬崖边,探头往崖下看去,入眼只有无尽的翻腾迷雾。他正疑惑着这地方怎会有路时,心中警觉突起!他想都没多想,身形急掠回林中。
方藏好身形,那翻滚的迷雾中便闪出几名持刀握枪的汉子,警惕地四下张望。
忽然,“扑”的一声,天上那鹰鹫如箭般飞扑而下,再腾起时爪下已抓着一只惊慌的山兔。
“没事,鹰扑兔!”那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便又转身消失在浓雾中。
林中的阴元上人又是嘘了一口气,低声自语:“幸好有这灵鹫!”
他不敢再靠近悬崖,便招下灵鹫,对着它一阵比划手势,而后再次将它放飞。
灵鹫振翅,如一道灰影投入迷雾中,许久才飞出来,落在他腕上,张着尖尖的鸟喙,翅膀急促地扑腾着,似在急切地诉说着什么。
阴元上人看不懂鸟语,急得直挠头,他猜测着说道:“你是说……底下有人?很多的人?”
灵鹫侧着脑袋盯着他,喉咙里发出咕咕声。阴元上人只当它说的是,脸上露出凝重之色:“此事需马上报给大人!”
西北的乱杀之局还在继续,杀红了眼的左冲霄又出手屠了十多个蛮神教的外围杂鱼。
蛮神教高层忍受不了这种损失却又不敢公然现身,干脆便通知这些外围的长老各自逃命去,其他核心成员则进入更深的隐匿状态。
这一下左冲霄傻眼了。他本意是借清剿这些外围成员来摸出一点蛮神教核心的线索,但连杀数十人,愣是没撬出半点有用的消息,如今更是到了无人可杀、线索全断的地步。无奈之下,左冲霄只得与王小虎重新商量对策。
在离噶尔穆城百里的一座小镇子上,一座破旧不显眼的民房中,左冲霄、王小虎、潘老大等几人围坐。
左冲霄这位昔日叱咤白道的风云人物,此刻却如同一位邪道巨枭,眼珠通红,浑身血气缭绕,他愁眉紧锁,语气带着几分沮丧:“想不到蛮神教藏得如此之深!连挑他数十外围门派据点,竟然探不出任何核心消息!王兄弟还有何对策?”
王小虎摇摇头,他也是头痛不已。他在约定的地方留下暗号联络红樱、飞飞,却如石沉大海,毫无回应,这令他心中忧虑更甚。他望向一旁的潘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