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江水寨,位于雅砻江、金沙江交汇处。相比前方那些临时防线,此处才真正称得上是险地。两条大江水汇成一股,且此处江面狭窄,水流湍急,极不适合逆水行舟。江两边皆为山崖,崖上架设投石机及大型弓弩,弩、石的打击范围覆盖整条江面。如此险地,长江盟的船队若想通过,难比登天!
事实也是如此,长江盟几轮进攻,皆无功而返,且损失惨重,人员大量伤亡,各式战船被击沉击伤者不计其数,就连素有水战大杀器的蜈蚣船亦有两艘永远沉入江底。
陆上的战斗同样不顺利,王小虎亲率人马,欲攻上两边山崖,但护沙盟做得也是够绝,为阻挡他们,早将登崖的道路破坏,平时运送兵员及物资都要借助绳梯、吊索等物方可上下,他们刚摸到岩底,便被扔下的石头砸伤不少,无奈之下只得望崖兴叹。
这是一个雪夜。一轮明月挂在中庭,天下白雪飘零,凄凉的月光将三江之水渲染成惨白之色,宛如三道纠缠在一起的白幡,而天上的白雪不正是飘洒的纸钱吗?
或许是长江盟久攻不下放缓了攻势,又或是想趁着天寒地冻稍作歇息,所以——今夜无战事。
两江相交的河间地,此处江边布满礁石,舟船不能近。江滩上一座栈桥,是通向水寨大营的唯一道路。议事堂内,四周墙壁上挂着油灯,灯火明灭间,将空荡荡的大厅烘托出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氛。
浪翻海站在天下水路沙盘之前,脸上带着寒冰,目光中透着阴霾,久久不发一言。
“禀……”
堂下有人来报,浪翻海头也不抬,道:“讲!”
“属下布达,在巡逻时擒下长江盟探子数人,盟主是否要亲自提审?”
浪翻海来了兴趣,抬起了头,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闯我营寨。”
布达朝外挥挥手,一群人押着几名五花大绑的黑衣俘虏进入大堂,还有一名黑衣人躺在担架之上,满身血污,显是受了重伤。“盟主,人已全部押到,有一人我想你一定会感兴趣!”布达指着担架之上的人说道。
“哦?”浪翻海低头看去,只见那人脸色黢黑,但四周灯火暗淡,好不容易才看清五官,他见之不由得喜道:“这不是长江盟的黑子爷吗,那可是李牧渔的左膀右臂啊,这乃是贵客,可不能怠慢!”
“哼,假仁假义!”李黑子冷笑一声,忽地从担架之上腾身而起,手中一抹剑光向着浪翻海疾刺而去。
这一下突然之极,换一个人都怕要即时饮恨其剑下,但浪翻海是何等人物,面对夺命剑光竟是不慌不忙,竖起手掌一掌劈了过去,便将李黑子的剑光拍散开去。一掌化去危机,但他并无半分庆幸的感觉,高手的直觉告诉他,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于是他掌力向后飘去,恰恰躲过了那威猛无匹的一刀。待他看清那人模样之后,惊呼道:“叠浪刀!”
“浪帮主,好久不见!”王小虎横刀身前,方才他躲在人群之后趁机偷袭,不想并未奏功。
“哈哈……”浪翻海一阵长笑,道:“老子正愁没处找你,不想你却自己上门送死!”
“是吗?来人,将他围了!”王小虎冷笑,招手对着布达那帮人喊道,但令人尴尬的是,无人听他指挥,反而一个个拿着兵器将他们几个围了起来。
李黑子气极,怒道:“好个布达,你敢诈我,你就不怕我将你的罪行公诸于世?”
布达却是对他的威胁嗤之以鼻,道:“我等本来就是水匪,谁手上没沾几条人命?再说了,你以为你今日还有命走出去?”
“哈哈……,你欲策反我盟十八家门派,但他们对我忠心耿耿,哪会受你的威逼利诱!”浪翻海拍拍布达的肩膀,表情得意地望着王小虎,道:“本以为自己是设局者,却反落入彀中,这滋味不好受吧?”
“是吗?”王小虎却是面不改色,叠浪刀指向布达道:“你道我不知他是个什么货色?如此见利忘义、狼心狗肺之辈,我敢相信他?我早知他会反水,我不过是将计就计,利用他将我带进此处罢了!”
浪翻海却是不以为然,道:“那又如何,你以为凭你能搅起什么风浪来?”
面对浪翻海的自信,王小虎脸上露出讥色,道:“你能保证你十八家门派都对你忠心不渝?若是有那么一两家……”
浪翻海脸色微变,不过他还算沉稳,冷哼一声道:“只需将你擒下,便不怕你任何的阴谋诡计!”
王小虎微微一笑,道:“小爷在此,有本事来拿!”
而在此时,外面传来“呜,呜……”的号角声,浪翻海终于色变,知其是在拖延时间,便怒喝道:“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