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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梵音醒世(1 / 2)

伏虎山下风云聚,江湖恩怨乱如絮。

梵钟一震天魔舞,七窍惊魂胜负去。

这几日,木怀远有些头痛,本来木府改制就有得他忙的,还要配合沐将军搜查思氏余党,却不想又生一事令他忙上添乱——金沙帮、日月神教联名投帖,直言要对长江盟叠浪刀进行围杀。

木怀远阅帖后勃然大怒。他这知府的交椅尚未坐稳,丽江城更是百废待兴,人心未定,竟有江湖势力如此肆无忌惮,公然要在他的治下、眼皮子底下行这凶杀之事,置官府威严于何地?

奈何他新官上任,手中并无兵权,只得匆匆前往军营,向沐岚将军请示处置之法。岂料沐岚听完,只是眼皮微抬,淡淡地抛出一句话,便将他整个人都整懵了:

“江湖事,江湖了。你管他作甚?”

木怀远出身土司中人,对中原江湖上那套约定俗成的规矩本就一知半解,听了沐岚一番关于“江湖纷争官府不宜直接介入,只要不扰民、不触犯王法,便由他们自行解决”的解释后,这才恍然大悟。

这正合他意,便差人警告长江盟、日月神教不得做出扰民等越界之事,之后便不再过问。

这等涉及江湖仇杀和官府态度的机密之事,本不该在市井间流传。然而,那雪麓春酒楼中的小老头,身份颇为特殊,乃是木府后花园的资深花匠,所以知晓了几分内情。这才有了他饭饱之余,顺带发了一笔意外之财的契机。

伏虎山,正是金沙帮与日月神教约战王小虎之地。

伏虎,伏的是他王小虎!其中缘由,至此已昭然若揭!

江云帆在伏虎山下伏虎镇寻到王小虎时,正是其一筹莫展之际,见他到来,自是喜出望外。

“云帆!你来了!”王小虎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激动,大步上前,用力拍了拍江云帆的肩膀。

“到底怎么回事?详细说与我听!”江云帆沉声问道。

王小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焦躁,道:“当日我一路追踪屠苏,与之几番交手,终将其伤于刀下,眼看就要将其擒获,不想金沙帮的人突然现身,将其救走。之后他们又招来日月神教,原本我尚占上风,如今却形势逆转。”

江云帆眉头紧锁:“明知必败之局,你大可避战,何必逞强?”

“非是我逞强!”王小虎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与痛苦,“而是……他们掳走了采菊,逼我不得不应战!”

“采菊?”江云帆脑中闪过一道绿衣倩影,心知不妙。这采菊虽只是王家的一个婢女,但以王小虎的性子,断不会坐视不理。看来对方已拿捏住他的软肋。于是他问道:“金沙帮、日月神教中可有你熟识之人?”

王小虎摇头道:“明日一切便见分晓!”

伏虎山,山势不高,也无甚景致,山顶一座伏虎庙,庙中供奉的伏虎罗汉,相传力可伏虎、法可除魔,平日香火不断。然而今日却不见信徒香客,只因山下来了一伙凶神恶煞的江湖人士,封住了上山的道路,百姓哪敢去招惹?

二人行至伏虎山下路口,王小虎停下脚步,抬头望了望山上那条蜿蜒隐入林木间的青石小径,他忽然转过身,神色凝重地看着江云帆:“云帆,前方已是龙潭虎穴,凶险万分。此乃我与他们的恩怨,你……实在不必陪我涉险。”

江云帆面色平静如水,他淡淡反问道:“若换作是我有难,你会为我赴险吗?”

王小虎毫不犹豫,道:“当然!”

江云帆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伸手重重握住王小虎的肩膀:“所以,你我兄弟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小虎心中一暖,反手搭在他手背上,眼中涌起坚毅之色:“好,管他是龙潭还是虎穴,你我兄弟都要闯他一闯!”

“走,上山!”

二人迈着坚定的步伐,往山上而去。

行至山脚路口,几名身着金沙帮服饰、眼神凶狠的汉子立刻横身拦住去路。其中为首一人显然认得江云帆,上前一步,抱拳行礼,语气带着几分忌惮与劝诫:“判官大人,今日我金沙帮、魔教与长江盟处理私人恩怨,此事我已事先知会木知府,还请不要插手!”

江云帆目光平静地扫过几人,道:“今日我身在江湖,便是江湖中人,与官面无关。”

那人闻言,目光闪烁,略作犹豫,便让开了道路。

二人不再理会,径直穿过人墙,沿着青石阶一步步向上攀登。行至半山腰处,见一方古朴的八角石亭矗立道旁,亭檐下悬着一座形制古拙、色泽暗沉的青铜大钟。亭上匾额书有“醒世亭”三个苍劲大字,左右石柱上刻着一副对联:

梵音一响醒人心,涤尽尘嚣归净土。

钟声千回荡世梦,唤回迷途见真如。

王小虎瞥了一眼亭子和铜钟,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嘲讽:“人心若恶,贪欲如渊,纵使你敲响千遍万遍这劳什子钟,又有何用?不过是徒增噪音罢了。”

江云帆却直直盯着那座铜钟,他忽然开口问道:“小虎,依你之见,你我兄弟二人,对上金沙帮、日月神教两派精锐高手,胜算几何?”

王小虎闻言一愣,随即苦笑着摇头,坦然道:“几无胜算!”

“未必!”江云帆脸上忽然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带着几分邪气的笑容,他指着那口巨大的铜钟,压低声音道:“想不想效仿一回西楚霸王?”

王小虎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道:“什么霸王?”

江云帆眼中精光闪烁,一字一顿地说道:“霸王扛鼎!”

伏虎山顶,伏虎庙。

庙宇规模不小,前后两进院落,横宽足有数十丈。虽无金碧辉煌的装饰,但肃穆庄严之气犹存。大殿之中,供奉的唯一神灵——伏虎罗汉的金身泥塑,在长明灯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狰狞。大殿与山门之间,是一片颇为宽敞的前庭天井。

此刻,天井左侧角落里,赫然立着一座粗糙坚固的木笼。笼内囚着一名身着翠绿衣衫的少女,她发髻微乱,脸色苍白,双手紧抓着冰冷的木栅,一双清澈的大眼中噙满了惊惶与无助的泪水,正是采菊。

天井中央,正对着山门的方向,一字排开数把太师椅。

左右两侧分别坐着紫衣飘飘、手持铁骨折扇的屠苏,以及金沙帮副帮主沙无净——此人面皮焦黄,眼神阴鸷,腰间缠着一条乌黑发亮的软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