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判官大人有请!”
三人这才站了起来,不过却不敢与公孙楚楚说上半句话,低着头跟在她身后,待入得内堂,见到稳坐中堂的俊朗少年,三人当即跪倒在地。
“东方浩。”
“上官金钱。”
“欧阳王霸。”
“参见判官大人。”
江云帆望着三人,面色平静,淡淡的说道:“三位,何必如此狼狈,有话起来说吧!”
但三人却是将身体俯得更低,背上的荆条因而又勒紧了几分,鲜血汩汩的往外渗,但几人像不无知无觉一般,一味的口称有罪,望大人责罚。
江云帆脸色依然平静,道:“几位,还请起来说话。”
见几人还死赖着脸跪在地上,公孙楚楚倒来气了,冷冷的说道:“你们是聋了?没听到大人的话?”
三人悻悻,站起身来。
江云帆眼光扫向他们后背,道:“背上荆条去了吧,看着怪瘆人的。”
三人这才互相帮衬着将荆条除去,只是荆条之上的荆刺早已入肉,拔下之际难免一阵肉痛,三人脸孔一阵扭曲,却不敢哼上半声。
江云帆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座椅:“坐。”
三人小心翼翼地挪到椅子旁,如同坐在针毡上一般,只敢将半边屁股挨着椅面。
江云帆又指了指桌上的茶盏,道:“喝茶!”
三人又是小心的端起茶盏,轻轻的呡了一小口。
看着如同是提线木偶的几人,实在忍受不了,便说道:“有事便说,若无事,那便……不送!”
三人闻言,先是相互望了一眼,上官金钱与欧阳王霸对着东方浩点点头,后者会意,便站了起来,拱手行礼,道:“大人,我等有罪,特来领罚!”
江云帆眉梢微挑,语气带着一丝玩味,道:“哦,何罪之有?”
东方浩这才定了定神,将三大世家因与思氏土司领地有广泛商业往来,深恐被朝廷误认为勾结叛逆、意图谋反的担忧,以及听闻思氏灭族惨状后的极度恐惧,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陈述了一遍。
江云帆听后,哑然失笑,道:“就这?你是怕沐将军铁血之名杀人不眨眼?还是担心我因公孙家之事趁机报复?”
“小人不敢。”东方浩口中虽然这般说道,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实实在在的出卖了他。
“你等实在多虑了!先说这铁血将军,其凶名可算响彻云南,他对土匪、暴徒手段可算是凶残,但你可曾听说他为恶百姓?”江云帆笑笑,道:“再说我吧,自你三大世家与公孙相斗,我可曾出手干涉?我可曾以势压人?我可曾有丝毫偏袒?”
他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三人顿时羞红了脸,东方浩对着他一拜,道:“我等实在是惭愧!”
江云帆见他们并没有离去的意思,便又问道:“还有事?”
东方浩连忙再次躬身:“确……确还有一事,斗胆想请大人做个见证。”
江云帆道:“不妨直说。”
东方浩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地道:“我等三家商议,愿在大人见证之下,将此前从公孙家接手的所有产业、商铺、田契等,原封不动,尽数……物归原主!”
江云帆却是一皱眉,道:“方才我已有言在先,我并不会偏袒于一方,再说了,公孙家有错在先,落得那般下场实属罪有应得!”
“大人容禀!”东方浩慌忙屈身,道:“自接手公孙家产业以来,三家便陷进无休止的争斗之中,若公孙家将这烫手山芋收回,等若解了我等枷锁!不过还有一事……需要讨扰大人。”东方浩说着,低着头,眼光偷偷瞄了过去。
江云帆他谨慎扭捏的样子便觉得好笑:“说吧!”
孟养思氏因起兵作乱遭朝廷剿灭,其属地百业凋敝,商肆十不存一,民生困顿。我三家世受百姓厚泽,值此民生维艰之际,愿为大理新府振兴商业、纾解民困尽绵薄之力。
这一番话大义凛然,俨然悲天悯人的圣人之态,但江云帆知道那不过是商贾为妆点门面形象的说辞罢了,不过倒是切中时弊,重整商脉实乃大理府当务之急,于是他轻叩茶盏缓声道:“你等放心,我自会知会大理知府,届时大理官面将会予以你等应有便利。”
三人闻言躬身拜谢,当堂便提出与公孙家筹措交割公孙家旧产,以及拖着公孙家一同商讨如何开拓大理新府商路的相关诸务。江云帆对于这些杂事懒得过问,唤来公孙甫这个老狐狸后便离了大厅,意外的是随后公孙楚楚亦跟了出来。
“看来你真不适合当这世家门主!”
这本是江云帆的一句笑侃,不过公孙楚楚听后却是赞同的点头:“楚楚实在适应不了这等虚情假意,还是交由甫叔处理为好。”
江云帆自然深明其意,公孙氏与三大世家前刻尚在生死相搏,转瞬却已把臂言欢。公孙楚楚性虽仁柔不失本真,公孙甫倒是外圆内方、长袖善舞之辈。
相较而言,这般能忍得荣辱、懂得进退的秉性,方是执掌商贾门户的不二人选,更兼其深谙世家生存之道,先前为攀附锦衣判官这棵大树,甘愿让出家族掌权机会,这般弃名求实的做派,恰是世家门主不可或缺的城府。
二人正在庭院闲叙,忽见天穹一道白影疾掠而下,公孙楚楚扬起右臂,但见雪翎信鸽敛翅栖停,她伸手解下系于禽足的细竹节,抽出其内的纸条展了开来:“日月神教妖众麇集滇境,恐对大人不利。”
日月神教?江云帆闭目细思,却是根本想不起与魔教有何仇隙,心想这日月神教怕是焚天一伙招惹来的,便问道:“可有那伙邪魔的踪迹?”
公孙楚楚摇摇头,道:“自大理城外一战之后,他们便消失了影踪。”
“小虎现下何处?”
“王长老循迹追拿紫衣人屠苏北上,如今应身在丽江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