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名门正派,议事大厅。
一派掌门须发戟张,怒拍桌案,声震屋瓦:“本座三令五申,严禁门人卷入地狱与正义盟的纷争!尔等为何胆敢违抗禁令,擅自出手?!”
下首一位长老面无惧色,沉声道:“掌门,我当然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但若是事关本门的声誉所在,我们该不该出手?”
“什么意思?”
“你自己看吧!”
门人递给掌门一叠白纸,上面赫然写着地狱所作下的恶事,“某年某月某日,杀某派某人”,而这位掌门惨死的师父便在其中,因此他怒了。
“好你个地狱,本座与你不共戴天!”
以上的情形在各派中上演,使得越来越多的门派卷了进来,其实他们心里都知道这都是正义盟的阴谋,不对,应该是阳谋,目的乃是将点火引至他们身上,明知如此,他们却不得不入局,因为事关门派的荣誉!
因此,越来越多的门派加入了正义盟一方,在这些门派的帮助下,地狱越来越多的堂口暴露出来,越来越多的杀手中的高手死在各派的围攻下。
这下,地狱坐不住了,他们跳出来,指着各门派大骂:“尔等自诩名门正派,满口仁义道德,指责我地狱滥杀无辜?可笑至极!我地狱不过是一门生意,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如同酒楼卖酒,当铺收当!尔等手上沾染的血腥,难道就比我地狱干净?”
随后地狱抛出了一份名单,上面记载着“某年某月某日,某派某人雇杀手杀某派某人”。
这下乱了套了,水彻底被搅浑,原先各门各派还一致对外,打了半天才发现身边之人才是罪魁祸首,地狱杀手不过是你手中的刀罢了,于是将枪头调转,对准了身后、身边的人,一场大乱斗即将爆发。
“大人,如今地狱已从纷争之中脱身,作起了壁上观,现在乃是江湖各派的大乱斗,虽然只发生过数起小规模的冲突,但已见伤亡,江湖乱局已然注定,我锦衣卫两位统领借机发难,将参奏的官员倒参了一把,说就是因为他们夺了锦衣卫的权,江湖事无人管,才会造成如今混乱的局面,圣上龙颜大怒,削了几人脑袋,如今朝堂之上,再无人敢对我锦衣卫指手画脚!”
唐素真一口气将数月里关于正义盟、地狱的纷争道了出来。听完了他的讲述,江云帆却是一派风轻云淡,反而脸带微笑,道:“江湖乱局已启,非江某所能掌控。我只想知道,朝廷对于地狱组织,如今是何态度?”
唐素真正容道:“江湖可不能乱,乱了便是我锦衣卫的失责,而地狱组织,必须消灭!这不,慕容大人便是派了下官来寻大人,锦衣卫在江湖上所有可用人手、资源,皆听凭大人调遣!”
江云帆满意的点头,道:“江湖乱不乱我不敢保证,但这地狱,为公为私,我必将它铲除!”
与此同时,正义盟总舵,一间清雅静室。
檀香袅袅,两位老者隔着一张紫檀木棋枰相对而坐。黑子白子,犬牙交错,局势已至中盘。乍看之下,黑棋攻势凌厉,已将一块白棋重重围困,眼看就要屠龙成功。
史十三拈起一枚油亮的黑子,并未急于落下,而是抬眼看向对面的老友,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老哥哥,若无妙手回春,你这块白龙,怕是难逃此劫了。”
张果老抚须不语,目光在棋盘上逡巡片刻,嘴角忽然勾起一抹从容的笑意:“莫急,莫急。乾坤未定,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他轻轻端起手边茶碗,发现碗中已空,便扬声道:“来人,换茶!”
门外应声走进一名侍从,手提红泥小炉上温着的青瓷茶壶,动作轻巧地为二人续上滚烫的新茶。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张果老端起茶碗,凑近鼻端轻嗅茶香,这才慢悠悠地嘬了一口,放下茶碗,目光重新落回棋盘,语气带着几分感慨:“此番布局,我正义盟本已占尽上风,将地狱逼得步步后退。谁曾想,这伙见不得光的老鼠,竟使出如此釜底抽薪的阴毒手段,抛出那份‘客户名单’,引得天下各派自相残杀,互相猜忌。此招……着实狠辣,却也高明至极啊。若我盟再无应对之策,只怕这盘好棋……就要满盘皆输了。”
史十三左手稳稳端着茶碗,右手捏着茶盖,不疾不徐地刮着碗沿漂浮的茶沫,闻言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阴招?谁还不会几手?他地狱能搅得天下大乱,引火烧向各派,难道我们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朝他后院……也扔上一把火?”
张果老眼睛一亮,追问道:“哦?你是说……他们……愿意出手了?”
史十三说道:“如今由不得他们选择,他们早与我们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可知若不是他们提供了地狱刺杀各派的名单,我们又如何能争取到各派的支持!不过你们口风可要紧些,毕竟他们可是坏了他们那个行当的规矩。”
张果老赞同的说道:“对对,保守秘密,打死不认!”
史十三抚掌而笑,带着几分运筹帷幄的得意:“自古同行是冤家,暗箭多起萧墙内。郭大爷此言,诚不欺我啊!”
张果老一愣:“郭大爷是何人?”
史十三捋须笑道:“见笑了,郭大爷乃是茶馆说书的一个小矮胖子,其言虽俗,却往往暗含至理。”
“哈哈,郭大爷说得好!”张果老闻言,亦抚掌大笑起来。
静室之中,回荡着两位老者心照不宣、充满算计的笑声。
当夜,更深人静之时,一道如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正义盟总舵深处。
此人全身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之中,脸上戴着毫无表情的惨白面具,唯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冷的光芒。他周身散发着令人骨髓生寒的阴冷气息,所过之处,连烛火都似乎黯淡了几分,守卫的盟众只觉一股寒意掠过,却连人影都未曾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