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域风波诡计多,阿莱反复费蹉跎。
幸逢广府豪情客,出手相助破困局。
第二日清晨,高得问也母哥:“不知贵上阿莱先生何时归来?”
也母哥脸上立刻堆起职业化的歉意笑容,语气带着几分夸张的无奈:“哎呀,实在抱歉得很!阿莱先生前几日动身去处理北边新商铺开张的紧要事务了,您也知道,新店百事待兴……”
高得耐着性子追问:“那不知阿莱先生具体几时能回?”
也母哥双手一摊,做出一个爱莫能助的姿势:“这个嘛……快的话,或许明天就能回来;若是事情棘手,拖上个十天半月也是常有的。实在说不准呀。”这近乎敷衍的托词,已是昭然若揭。
王小虎听得心头火起,正要发作,高得抢先一步按住他的手臂,脸上依旧维持着客气的笑容:“既如此,那就有劳也母哥了。若是阿莱先生回来,烦请务必第一时间引见,我等感激不尽。”
也母哥连连点头应承,随即找了个由头匆匆告辞而去。
几人没办法,只能等待。接下来几日,不仅见不到正主,连也母哥也甚少露面,一日难得出现一回,也没说上几句话就借故离去,最后干脆面都不露。
五日后的夜晚,也母哥的身影终于再次出现。连日来的冷遇和戏耍,早已让几人憋了一肚子火气,此刻再也按捺不住。
“我说也母哥姑娘!”李牧羊抢先开口,语气已带上了明显的不悦,“你与阿莱先生这般做派,究竟是何用意?还请明言相告!”
也母哥道:“哎哟,你可不知道,小女子命苦啊,整日里奔波劳碌,大事小事忙也忙不忙完……”
她喋喋不休说一堆废话,几人虽然心里烦躁,但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又不好为难于她,高得耐着性子道:“亲爱的也母哥,我们已经在此等候七天了,阿莱先生迟迟不见出现,如今连你也不露面,你也知道,我等在此地人生地不熟的,甚是无聊啊!”
“哦,原来是无聊,那我叫我的朋友来陪你。”也母哥露出恍然的表情,然后对着院子外用一把比大老爷们还要粗哑的声调大喊:“塞班,塞班,提耐?”
几人当场石化,试想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忽然发出这样一把声音,怎能不让人惊讶,更神奇的是门外一只杂毛小狗跑了进来,对着几人吐舌头摇尾巴,他娘滴感情这塞班乃是一条狗!
几人再有顾虑也忍不住了,王小虎撸起袖子就想动手,被李玉翠按住,吓得也母哥花容失色,赶紧告辞而去,留下塞班对着几人摇尾乞怜。
看着也母哥出门而去,王小虎一巴掌拍碎一张桌子,伸脚就想将塞班一脚踢出门去,幸好李玉翠将它抱在怀里。
“你呀,还是那么冲动,你等着吧,待我去探他一探。”
李玉翠说完,转入后堂,再出来之时已一身黑衣黑裤,悄无声息的追赶也母哥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飘落院中,正是去而复返的李玉翠。她面色微寒,眸中带着一丝了然。
“如何?”王小虎和李牧羊立刻围了上来。
“她离开庄园后,并未走远,七拐八绕进了一处颇为隐蔽的茶楼雅间,”李玉翠语速清晰,“在里面见的正是那位‘忙碌’的阿莱先生!”
“我……艹啊!”高得恨声道。
“他们对话夹杂着大量暹罗土语,”李玉翠继续道,“不过我勉强能听出大概意思。阿莱似乎对我们的货物志在必得,但认为我们被困此地,别无选择,想借此机会狠狠压价!”
“岂有此理!”李牧羊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椅背上,“当初在平浪,价格早已议定,白纸黑字!异域之人,竟如此不讲信誉,反复无常!”
几人恍然大悟,连日来的冷遇、推脱、戏弄,根源竟在于此!对方是想将他们当成砧板上的鱼肉随意宰割!既然知晓了对方的盘算,接下来便是如何破局。然而,身处异国他乡,对方是地头蛇,己方人生地不熟,既不能提刀杀上门去强行交易,更不能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想到这些现实的掣肘,几人顿时感到一阵头痛。
“他娘滴,实在不行我在路边支个摊将货便宜处理,我也不想卖与那反复无常的阴险小人。”王小虎气道,不过谁都知道这乃是气话罢了。
不过王小虎这番气话,倒是瞬间点醒了高得!他一拍大腿,眼中闪过精光:“对啊!小虎兄弟说得对!我们不卖给他阿莱,难道就不能卖给其他人吗?这暹罗,又不止他一家商行!”
“啊?”李牧羊和王小虎都是一愣,“本地还有其他有实力吃下我们这批货的大买家?不是说只有阿莱这条地头蛇才有此实力吗?”
高得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盯着我们这五船紧俏货的人,多了去了!一家吃不下,我们不会多找几家联手吃下?”
“这太好了!”李玉翠也面露喜色,随即又谨慎道,“不过一定要找靠谱的,可别再遇到阿莱这种言而无信之徒。”
高得摸着下巴,在厅中来回踱了几步,脑中飞快地筛选着人选,最终停步,笃定道:“还真有这么一个人!一个我们的同胞,天朝人!”
“哦?快说说!”几人精神一振。
“此人姓冯,名生广,花名‘大只广’,乃是广东人士。”高得介绍道,“以前在海上跑船时,与我们老东家有过几次接触,为人颇为豪爽仗义,在本地经营也有些年头了。只是……他毕竟是外来势力,根基尚浅,我担心他恐怕压不住阿莱这条盘踞多年的地头蛇。”
“既然是天朝同胞,那就好说话!”王小虎心里其实也有些打鼓,但眼下情势逼人,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至于压不压得住……总得先接触了才知道深浅。二哥,你看呢?”他转头征求李牧羊的意见。
却见李牧羊脸色铁青地坐在一旁,仿佛还在消化着某个巨大的冲击,对眼前的商机似乎都提不起兴趣。
“如何去做,你与高兄弟商议决定便是!”李牧羊挥挥手,眉头紧锁,手不自觉地抚着胸口,用一种近乎呻吟的语气道,“二哥我此刻……只想弄清楚一件事!”
“何事?”众人疑惑。
李牧羊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一丝……后怕:“那个也母哥……他……他到底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