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阵破(2 / 2)

“师妹!”史任撕心裂肺悲呼!猛地抬头,泛白眼珠充满血丝,如野兽般死死盯住焚天!滔天杀意悲愤爆发!

“是你!下的毒手?!”史任声音如九幽寒冰,一字一顿刻骨恨意。

焚天一剑逼退江云帆,狂笑:“正是!谁让你这老匹夫不识抬举!”

史任暴怒欲狂欲拼命,胸口却突传剧痛!低头骇见自己胸前竟也有一道深长伤口鲜血渗出——焚天那阴险一剑,竟将他二人透心对穿!之前心神激荡悲痛未察!

史任环顾四周,心如刀绞。昔日繁花似锦的万毒谷,已满目疮痍,尸横遍地。追随多年的弟子忠仆正遭屠杀,惨叫不绝。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悲凉,瞬间苍老。

“罢了……罢了……”史任悠长叹息,如卸千斤重担。枯瘦手猛地抬起,用尽最后气力,对着满谷被毒血毒液浸染的残花断草凌空一扬!

“呼——!”刹那间,残花断草如泼烈油,猛地燃起熊熊烈火!火焰诡异幽绿惨白!一股混合焦糊与百种剧毒的刺鼻恶臭瞬间弥漫整个山谷!

“都留下……陪葬吧!”史任嘶哑冰冷如死神宣告。

激斗中的焚天只觉腥甜恶臭冲口鼻,强烈眩晕窒息感传来!骇然失色,再看周围手下已如麦子般软倒,口吐白沫抽搐不止!

“毒烟!快退!”焚天惊恐嘶吼。残敌如受惊兽群,再顾不得厮杀,争先恐后连滚带爬亡命奔逃!

混乱过后,硝烟火光弥漫的山谷,只剩江云帆、小倩、重伤垂危的史任秀姑,及呆立的吞吞。其余万毒谷弟子尽殁。

几人将史任和奄奄一息的秀姑扶进唯一完好的草庐。庐内血腥草药味浓重。史任紧抱怀中师妹,用尽生命最后力量喃喃低语,诉说着迟来数十年的情话歉意,浊泪滑落沟壑脸颊,滴在秀姑同样泪痕遍布的脸上。

江云帆唏嘘不已,感慨造化弄人。他轻推身旁傻愣看父母的吞吞:“吞吞,过去,跪下。”

吞吞依言走到史任身前跪倒。

江云帆看着气若游丝的秀姑,沉声道:“磕头,喊。”

吞吞对史任磕头:“爹爹。”

江云帆轻声提醒:“还有!”目光落向秀姑。

吞吞不明,望向史任怀中那气息微弱、面容恐怖却眼神复杂的女人,犹豫一下,怯生生小声喊道:“……娘?”

这一声微弱清晰的“娘”,如黑暗中微光!本已眼神涣散的秀姑身体猛震!暗淡双眼骤然爆发出惊人神采,充满难以置信的激动狂喜与深沉母性光辉!她用尽最后力气紧抓史任的手,喉中嗬嗬作响,泪水决堤!

“好!好!我的……乖儿!”史任老泪纵横,紧握秀姑的手,抬起另一只手,无比珍惜温柔地替她抹去脸上血泪。

史任目光转向江云帆,充满歉意托付:“江……小哥……对不住……未能……治好你……”他喘息着,眼神却明亮,“不过……我已有猜想……你隐患……根源在阴阳失衡……只要做到……阴阳互转……调和龙虎……隐患……自除……”

小倩急切问道:“如何阴阳互转?”

史任目光似穿透草庐望向东方,缓缓道:“武当……太极。”

江云帆心头一震,沉默。武当太极乃不传之秘的镇派绝学,玄妙精深,外人求学难如登天。

史任气息更弱,挣扎看向江云帆,眼中是最后恳求:“江小哥……老夫……还有一事……相求……”

江云帆俯身郑重道:“先生请讲,力所能及,定不推辞。”

史任目光转向跪地懵懂的吞吞,充满慈爱不舍:“吞吞……这孩子……心眼太实……性子太直……一人闯荡险恶江湖……我放心不下……日后……望你……多加照拂……”

江云帆心中沉重,知是临终托孤,迎着期盼目光斩钉截铁应承:“先生放心!日后江云帆,必待吞吞如手足兄弟!祸福同当,生死不负!”

史任闻此承诺,心弦松弛,长吁一口气。他低头无限温柔凝视怀中同样释然微笑的师妹秀姑,脸上浮现安详解脱之色,轻声道:“还有……一事……若日后……得空……烦请……到我师门旧址……找那……心术不正的小师弟……替……我和你师姑……讨一个……迟来的……公道……”

江云帆用力点头铭记:“晚辈记下了!”

史任走了。带着与师妹冰释前嫌的释然,得知真相的悲喜,对儿子未来的安排,对江云帆的信任托付。他走得安详,残留一丝笑意。一生遗憾终得澄清,与心爱之人相拥而逝,或许亦是解脱。

江云帆强忍悲痛,与小倩、吞吞在焦土余烬的山谷中,亲手为史任、秀姑及惨死弟子挖掘墓穴,堆起新坟。昔日世外桃源只剩断壁残垣、焦黑废墟、毒烟袅袅。座座黄土新坟在惨淡日光照耀下,倍显凄凉,令人心悲怆惆怅。

“走吧。”江云帆声音疲惫沉重。他扶起跪在父母坟前默默流泪、肩膀耸动的吞吞。

三人最后望了一眼埋葬太多恩怨情仇的焦土新坟,转身,步履沉重地走出了已成绝地的万毒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