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新来的?”一个光膀子、身材壮硕的男生放下耳机,走了过来,他大概有一米八五,皮肤黝黑,浑身散发着运动后的热气,“我叫王磊,本地人。”他伸出手,很豪爽的样子。
小月吓得往后缩了一下,手紧紧攥着行李箱拉杆,没敢伸手。
王磊的手僵在半空,有点尴尬,随即笑道:“嘿,还挺害羞?哥们儿你叫啥?”
“我……我叫龙皓月。”小月用尽全力模仿着林雨教她的、压低后的少年音,但听起来还是有点细弱。
“龙皓月?这名字也挺秀气啊。”另一个光膀子、瘦高个的男生也凑了过来,他叫李强,眼神滴溜溜地在小月脸上和身上打转,“哥们儿,你该不会是女扮男装混进来的吧?哈哈!”他开玩笑似的说道,还伸手想拍小月的肩膀。
小月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躲开,后背撞在门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她的反应太大了,引得王磊和李强都愣了一下,连那个看书的眼镜男生也抬起了头。
“喂,开个玩笑而已,至于吗?”李强有些不悦。
“对、对不起……我……我不习惯别人碰我。”小月低着头,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心脏狂跳,冷汗都浸湿了后背。刚才那一瞬间,她差点以为暴露了。
“行了行了,别吓着新同学。”眼镜男生推了推眼镜,走过来打圆场,“你好,我叫张伟。你的床位是那个。”他指了指靠门那个空着的上铺。
小月感激地看了张伟一眼,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拖着行李箱,几乎是逃也似的走到那个空床位下。她看着高高的床铺,又发愁了。怎么上去?穿着这身紧绷的裤子,动作稍微大一点都可能……
她笨拙地、小心翼翼地开始爬梯子。每动一下,她都感觉束胸带勒得更紧,那个特殊的仿真内裤也摩擦着皮肤,带来难以启齿的异样感。她爬得很慢,很僵硬,生怕露出破绽。
脸上露出些许古怪的表情,但也没再说什么。
终于爬上了床铺,小月累得几乎虚脱。她瘫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大口喘着气。床铺上只有光秃秃的木板。她需要铺床单,套被套。但这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又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在这么高的地方,进行这些需要弯腰、用力的动作,实在是太危险了。
她坐在床上,看着。这里不是她的世界,这个身份不是她的身份。她就像一个异物,硬生生被塞进了这个完全不属于她的环境里。
傍晚,室友们相约去食堂吃饭,问小月去不去。小月以“收拾东西”为由拒绝了。她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去人多的地方,尤其是食堂那种需要排队、可能发生肢体接触的地方。
等室友们都走了,寝室里终于安静下来。小月才敢小心翼翼地爬下床,从行李箱里拿出床单被套,艰难地铺好。做完这一切,她已经筋疲力尽。
她走进宿舍的公用卫生间。看着小便池,她感到一阵绝望。她根本不能用那个!她只能躲进隔间,锁上门。解决生理问题变得异常麻烦和尴尬,尤其是穿着那件带有导尿管的特殊内裤,整个过程都让她感到无比的屈辱和肮脏。
洗漱更是难题。她不敢像其他男生那样光着膀子在洗漱间冲洗,只能接点热水,躲在隔间里匆匆擦洗。冰凉的水触碰到被束胸带勒得红肿的皮肤,带来一阵刺痛。
晚上,躺在坚硬的床板上,听着性气息,小月睁着眼睛,毫无睡意。身体的束缚,环境的压迫,身份的伪装,以及对未来的恐惧,像一座座大山压在她心头。泪水无声地浸湿了枕头。
她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力量,曾经的威严,与此刻的弱小和屈辱形成了惨烈的对比。对林雨的恨意,如同毒焰般在她心中燃烧。但同时,一种更深的恐惧是:这样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她真的能伪装下去吗?能坚持到……找到摆脱这一切的方法的那一天吗?
在这个充满阳刚之气的男生宿舍里,她这个被迫伪装成男性的“异类”,度过了第一个漫长而煎熬的夜晚。黎明,似乎还遥遥无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