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夫妻二人手牵手进宫。
朔风卷着邺京的细雪,为整座皇城覆上了一层素缟。
南宫铭一身风尘仆仆的玄甲未卸,径直来到了停放父皇灵柩的福宁殿。
殿内,檀香与淡淡的冰片气息混合,试图压住那无形无影的哀戚。
时值腊月,酷寒如同天然的冰窖,保全了天子最后的威仪。
皇帝静卧于梓宫之中,身着十二章衮服,容颜经过整理,显得异常安详,仿佛只是在这场漫长的冬夜里小憩。
南宫铭一步步走近,铁甲冰冷的触感此刻远不及他心中的寒意。
他在边境指挥若定,赢得了最终胜利,踏着数匹跑死的骏马归来,面对的却不是父皇欣慰的笑容,而是这冰冷的灵柩。
他缓缓跪了下来,这个在战场上见惯生死、指挥千军万马亦不曾退缩的男人,此刻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伸出因紧握缰绳而磨破皮的手,轻轻触碰梓宫边缘,终是忍不住,伏地泣不成声。
那哭声压抑而悲恸,充满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悔恨与骤然失去倚仗的仓惶。
“父皇……儿臣……回来了……” 哽咽的话语断断续续,敲打在每一个在场人的心上。
侍立一旁的刘皇后早已泪湿鲛绡,她用绣着凤纹的广袖轻轻掩面,周遭的宫妃、内侍及重臣们见状,亦纷纷低头垂泪,殿内一片悲声。
刘皇后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既有丧夫之痛,亦有一丝对这个即将扛起江山重任的儿子的怜惜与倚重。
国不可一日无君。
尽管沉浸在悲痛中,但礼制与江山社稷的重担不容耽搁。
在以太后及几位顾命大臣为首的主持下,国葬与新帝登基大典紧锣密鼓又庄严肃穆地进行。
皇帝的陵寝选在永厚陵,送葬的队伍绵延十数里,旌旗招展,哀乐震天。
南宫铭身着孝服,亲自扶灵,一步步将他的父皇送入了最后的安息之地。
黄土掩埋的,不仅是一位帝王,更是一个时代,和南宫铭作为皇子的过去。
葬礼毕,吉服更换了孝衣。
钦天监选定的良辰吉日,紫宸殿上,钟磬齐鸣,百官着朝服,按品阶肃立。
南宫铭换上了象征至尊皇权的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珠玉摇曳间,面容虽带憔悴,眼神却已沉淀下坚定与威仪。
他一步步走向那至高无上的御座,步履沉稳。
在司礼太监高昂的唱喏和百官的跪拜山呼中,南宫铭正式即皇帝位,定次年为新的年号,宣告大颂王朝进入了新的纪元。
登基之后,首要便是册封。
他颁下登基后的首道重要册文,册封结发妻子、与他共历风雨的太子妃崔姮为皇后。
旨意中盛赞其“秉性端良,懿德温恭”,在他出征期间稳定内廷,功不可没。
母仪天下的凤印,交到她手中,众望所归。
紧接着,他又立与崔姮所出的嫡长子南宫晨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固国本。
同时,他尊奉先帝正宫、自己的嫡母刘皇后为皇太后,移居慈宁殿颐养,极尽尊荣,以彰孝道。
一系列仪式完成,新帝南宫铭端坐于龙椅之上,俯瞰殿内匍匐的臣工。
他从尸山血海的战场归来,经历了丧父的巨痛,最终坐上了这象征着权力顶峰,也承载着万里江山重担的位置。
他知道,属于他南宫铭的时代,真正开始了。
而他的皇后崔姮与太子南宫晨,将是他治理这大颂天下,最坚实的后盾与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