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这边,崔姮望着漫天飞雪,着急等待着战场上的消息。
上天似乎听到了崔姮的祈求,没过几日,她便接到了好消息——南宫颉身死,太子大获全胜!
好!太好了!
这是她最想要的结果!
南宫颉确实是隐患,除掉他,今后她的孩子才没有威胁!
崔姮将这好消息告知崔丞相和许太傅等大臣,他们亦是欣慰。
又过了十来日,南宫铭丢下大军,带着十来个亲信,跑死了数匹马,终于赶回邺京。
南宫铭归来那日,邺京正飘着细雪。
崔姮站在城门下,雪花落在她鸦青的鬓发间,融成细小的水珠。
她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踮脚远眺,指尖在狐裘袖中微微发颤。
当马蹄声踏破长街寂静,她一眼就认出那个一马当先的身影——玄甲染尘,斗篷猎猎,像只穿越风雪归来的孤鹰。
“殿下——”她提起裙摆奔去,雪泥溅湿了绣鞋。
南宫铭勒紧缰绳,战马人立而起。
他几乎是摔下马的,铁甲碰撞发出沉闷声响,却将妻子牢牢接个满怀。
冰凉的金属硌得人生疼,但两人都恍若未觉。
他把脸埋在她温热的颈窝,嘶声道:“姮儿,为夫回来了!”
短短七个字,裹着塞外风沙的血腥气,裹着夜奔千里的霜雪,更裹着灵前未能叩首的钝痛。
想到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想到仇敌南宫颉被杀死,再想到他不在京城期间,父皇病死,他心很痛很痛,抱着崔姮的时候,心才好受一点。
崔姮的指尖划过他皲裂的面颊,触到满掌湿润,这个在万军阵前都不曾皱眉的男人,此刻在她肩头颤抖如孩童。
“殿下,辛苦了……”她轻轻拍打他后背,像哄受委屈的孩子,“平安回来就好。”
南宫铭听到如此简单的一句话,眼眶瞬间红了,将人抱得更紧。
城楼戍卒背过身去,亲卫们默默围成屏障。
天地间只剩细雪落地的簌簌声,还有男人压抑的哽咽。
当南宫铭终于抬起脸,崔姮才看清那双布满血丝的眼里,盛着怎样深重的悲怆与疲惫。
“父皇……走时可安详?”他声音破碎。
崔姮沉默了下,斟酌着如何回答这时南宫铭却已打断她,“不,不用说了……”
他能想象得到,父皇临终前,一定很想见他一面,只可惜……
“姮儿……”他再度将人拥紧,滚烫的泪渗进她衣领,“我只有你了。”
“不止呢。”她踮脚吻去他眉间风雪,“还有我们的孩子,有誓死相随的将士,更有父皇临终托付的万里江山。”
是了,他胜利了,父皇不在了,但他还有妻子和他们的孩子啊!
雪越下越大,渐渐覆盖了战甲上的血痕。
南宫铭望着妻子清减的面容,忽然发现她眼底沉着与他同样的哀恸。
这些日子,独自支撑局地的何尝不辛苦?
他小心拂去她发间落雪,如同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姮儿,幸好有你。”
幸好有她替他主持京中大局。
“夫妻一体,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回家吧。”崔姮握住他满是刀茧的手,“去见母后,以及……父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