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一热，抬头正撞进丈夫含笑的眼眸。
去年此时，她因胎动频繁躺在榻上，沈昭就握着她的手念这两句诗。
转过街角，月老祠前人头攒动。
一株百年银杏树上系满红绸，树下有女子正在赏灯花。
崔姮突然从荷包里摸出枚铜钱：我去求支签。
沈昭刚要跟上，将离怀里的朝颜突然哭闹起来，肉嘟嘟的手指指着那边的花灯，满眼期盼。
奴婢带小娘子去那边看兔子灯。将离好笑道。
见状，沈昭也笑了，道:“去吧。”
将离微微颔首，抱着孩子隐入人群。
沈昭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直到崔姮拽他袖子才回神，低头看见崔姮正柔柔望着他，“夫君，朝颜有将离照顾，我们去求签吧。”
“成。”沈昭勾唇一笑，牵着她的手，一同向庙宇走去。
祠内烛火通明，人来人往，崔姮排了好一会儿的队才轮到自己。
跪在蒲团上摇签筒，崔姮心里求菩萨保佑，沈昭今年春闱一定要高中。
竹签落地，她捡起来一看，竟是上上签，签文曰：云开月出正分明，不须进退问前程。
她大喜，转身欲与沈昭分享，却见他正望着祠外某个方向出神。
夫君看什么呢？崔姮凑过去。
啊，看到了几个熟人。沈昭指向远处几个戴方巾的郎君，却又很快收回目光，求到什么好签了？
“弘之，你看！”闻言，崔姮将签文给他看。
沈昭接过签，借着灯火细看一眼，眉头舒展：好兆头，姣姣真棒。
“今年弘之一定能高中！”崔姮笑意温柔道。
沈昭哑然，温柔回望妻子，“为夫定当尽力。”
准备了这么久，是该出个结果了。
沈昭替妻子将签文系在银杏树上，红绸拂过枝头尚未绽放的槐花苞。
崔姮忽然想起一曲童谣：槐花几时开，游子几时归，心头莫名一酸。
等今晚过后，后日弘之便启程前往邺京了，只盼不要出什么意外。
回程时，他们沿着护城河慢行，水面上漂着万千河灯，宛如星河倒坠，美不胜收。
沈昭突然拉了下崔姮的手，指着天空，姣姣，快看！
但见数盏孔明灯冉冉升起，其中一盏特别大的画着嫦娥奔月，在夜空中格外醒目。
崔姮哇了下，驻足观望。
比邺京的如何？沈昭笑问。
崔姮回头，望着丈夫被灯火映亮的侧脸，展颜一笑，道：只要有你在，哪里都是最好的上元节。
沈昭也笑了，忍不住抬手将妻子揽入怀。
将离不知何时已抱着熟睡的朝颜跟了上来。
孩子的小手里攥着个新得的布老虎，脸颊上还沾着糖霜。
瞧着女儿这模样，夫妻二人无奈要宠溺。
沈昭伸手想接，将离却摇头：小娘子刚睡熟。
月光下，这平日冷若冰霜的婢女低头看孩子的眼神，竟透出几分温柔。
沈昭只得作罢。
回府的路上，三人脸上都带着笑，身后是绚烂的烟花与花灯。
满城灯火中，谁家歌女正在唱：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