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取出一根银针,刺破了太子的指尖,仔细观察着血珠的颜色。
过了一会儿,虞婆婆直起身子,“确实是‘噬魂’之毒,而且这毒已经侵入了太子的心脏。”
她的语气平静而坚定,“要想救活太子,必须使用‘金针刺穴’的方法,并辅以‘九转还魂汤’才行。”
张太医闻言惊呼:金针刺穴凶险万分!稍有差池便会要命!
其他太医有人好奇,“金针刺穴?这真可以么?”
“这个我听说过,不是说失传已久吗?哦,不,不是,是其传人少之又少!原来这个婆婆居然会!”
虞婆婆神色严肃,她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看着帝后二人:不刺,太子之毒无法解,有性命之忧;刺了,尚有一线生机,请陛下抉择。
“陛下三思!”张太医等人齐齐跪下,“此法过于凶险!”
“是啊,太子此时毒已被压制,若是弄不好,再次毒发就真完了!”
“可是,若一直不解毒,毒素存于体内,太子有毒发风险,很可能最多只能活数月。”虞妙突然出声,“你是想害死太子吗?”
张太医恼羞成怒,“你闭嘴,胡言乱语!”
虞妙还想说什么,被祖母拉了一把,她只好闭嘴。
这时,虞婆婆道:“陛下,老身想,太医已经与您说过了,此毒不可能抑制一辈子,只要留着毒素在体内一日,太子就多一分凶险!请陛下做决断吧。”
皇帝面露迟疑之色,目光在刘皇后和崔丞相之间游移,最终定在崔丞相身上,缓声问道:“丞相意下如何?”
崔丞相赶忙拱手作揖,朗声道:“陛下,依微臣之见,虞婆婆的医术实乃精妙。”
言罢,他将自己妻子郑氏的病情娓娓道来,详述虞婆婆如何妙手回春,药到病除。
几位太医闻听此言,皆面露惊色。
他们对丞相夫人的身体状况可谓耳熟能详,甚至其中不乏曾为其诊治过的太医。
然而,面对如此棘手的病症,他们亦是束手无策,难以根治。
如今听闻这老妪竟能轻易治愈,怎能不让他们讶异万分?
皇帝心中大致也明白了七八分,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虞婆婆,或许其医术之高明,犹在太医院诸多太医之上!
他与刘皇后对视一眼,只见刘皇后微微颔首,皇帝略一迟疑,终于下定决心,沉声道:“刺!”
虞妙闻言,迅速打开那只精致的紫檀药箱,从中取出九根长短各异的金针,这些金针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弱的寒光。
宫人来解开南宫铭的衣衫,露出他中毒泛着白的身体,虞婆婆净手焚香之后,双手如疾风般舞动,手法快如闪电。
只见她手中的金针如灵蛇出洞,准确无误地分别刺入太子的头顶、胸口以及四肢的要穴之中。
最后一针落下时,太子突然全身痉挛,口吐黑血!
铭儿!皇后几乎昏厥。
虞婆婆却面露喜色:毒血出来了!妙娘,回阳丹!
虞妙迅速取出一枚赤红药丸,虞婆婆捏开太子牙关,将药丸塞入舌下。
片刻后,太子青紫的脸色竟渐渐转白,呼吸也平稳了些。
暂时保住心脉,但解毒还需三味主药。虞婆婆写下方子,千年雪莲、百年何首乌、西域火蟾酥。
皇帝立即下令:传朕旨意,打开国库搜寻!再派八百里加急,向各州征调!
而后,虞婆婆开始处理南宫铭中箭的手臂,用金针把整条手臂都毒素逼到伤口处,最后将他中毒溃烂发黑的肉给剜掉,重新上药包扎。
虞婆婆又道:差不多了,但还有一些余毒在体内,在此期间,需有人时刻守候,每两个时辰行针一次。老身年迈,恐精力不济......
婆婆,我来。虞妙突然开口,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您教我的九转回阳针,我已练了三年。
虞婆婆凝视孙女片刻,缓缓点头:
当夜,天寒地冻,虞妙守在太子榻前,按时行针。
第三轮针刺时,南宫铭突然睁眼,虚弱地问道:你......是谁?
虞妙手一抖,金针差点偏了位置,她稳住心神,轻声道:民女虞妙,奉命为殿下解毒。请勿言语,保存元气。
南宫铭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又遗憾地昏睡过去。
原来不是姮儿......
原来他只是在做梦......
那个梦,真美好啊......
南宫铭又延续自己的美梦,在梦中,他回到了前世。
那时,他与崔姮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这次,他没有冷落妻子,而是倾尽自己的温柔,与妻子两情相悦,恩爱和美。
睡梦中,南宫铭唇角轻扬,眉目柔和。
姮儿......
我真的好想你......
......
今年的元日过得潦草,官家直接取消了今年的元旦朝会,京中人人为太子担忧,自发去各个寺庙为太子祈福,祈求菩萨保佑,让太子早日康复。
皇宫笼罩着一层阴云,宫人们人人自危,行事越发小心谨慎。
刘皇后两眼发青,一看就知是连日没睡好,精神不济,眼角似乎都长了皱纹。
不同于邺京,扬州的元旦依旧欢乐喜庆。
小院里,三人忙忙碌碌准备了这么些天,自然要欢庆一番的。
腊月的最后一日,邺京千里之外的扬州城飘着细雪。
沈家小院早已扫净了积雪,檐下挂着一排红纱灯笼,在暮色中摇曳生姿。
窗棂上新贴了字剪纸,门框两侧是沈昭亲手写的春联:春风送暖千山秀,旭日生辉万木荣。
字迹龙飞凤舞,飘逸潇洒,墨迹在灯笼映照下泛着润泽的光。
厨房里蒸汽氤氲,将离挽着袖子,露出纤细的手腕,正麻利地将最后一道清蒸鲈鱼装盘。
她今日难得地簪了支鎏金梅花簪,青丝用红绳松松系着,衬得清冷的面容多了几分柔和。
将离,鱼好了么?沈昭撩开布帘探头进来,发梢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他穿着崭新的靛青色棉袍,腰间系着崔姮绣的松鹤纹腰带,整个人如修竹般挺拔。
将离转身,嘴角微扬:正要端出去。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几分,娘子可还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