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风雪归京(2 / 2)

太医们提着药箱狂奔的身影,与皇城檐角惊飞的寒鸦,一同湮没在愈演愈烈的风雪里。

......

南宫铭自然不是真的彻底不省人事了,可也差不多了,他为了迷惑南宫颉,故意在人前演的这出戏。

他在等,那句“时机将至”,到底是什么时候?元日吗?

太子中毒生死不明的消息传遍邺京,很快又扩散到大江南北。

而太医院众人齐心协力,为太子解毒,但也都像陈太医一样,只能抑制毒素,或是缓解,并不能彻底解决。

既然太医院都不行,那只能寄希望于民间有没有神医了。

崔丞相立即想到了府上的虞婆婆祖孙,那是女儿给妻子找的,郑氏原先体弱,谁来都不能彻底调理好,虞婆婆来,还真把郑氏调理健康了。

崔丞相在书房沉思了会儿,转头对身边的管家道:备轿,我要去竹心院。

管家躬身:“喏。”

竹心院位于崔府最僻静的西侧,青砖小瓦,四周种满翠竹,此时寒冬腊月,翠竹上沾着白雪。

崔丞相穿小径,步履匆匆。

院中飘着淡淡的药香,一位白发老妪正在廊下翻晒药材,身旁跟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虞婆婆。崔丞相拱手行礼,姿态比平日见朝臣时还要恭敬几分。

老妇人转过身来,脸上皱纹深刻如刀刻,一双眼睛却明亮如星,相爷冒雨前来,必有要事。

她的声音沙哑却有力,手中药碾未停。

崔丞相深吸一口气:太子殿下遭人下毒,太医院束手无策。老夫思来想去,唯有请婆婆出手相救。

药碾声戛然而止,虞婆婆抬头,眼中精光一闪:太子中的何毒?症状如何?

据陈太医所言,太子此次赈灾回程途中,遭遇刺客,中了西域名为‘噬魂’的毒,太医院用尽方法,只能暂缓毒性蔓延,却无法根除。崔丞相声音低沉,如今太子昏迷不醒,脉象时有时无......

虞婆婆眉头越皱越紧,突然打断道:可有浑身发烫?瞳孔涣散?

崔丞相一惊:婆婆如何知晓?确是如此!

这个‘噬魂’我亦有所耳闻。虞婆婆与身旁少女对视一眼,此毒确实难解,能抑制已是不易,正巧,我年轻时见过,略有研究。

崔丞相脸色大喜:太好了!求婆婆速速随我入宫!

虞婆婆却不动,只是看向孙女:妙娘,取我紫檀药箱来,带上那瓶回阳丹

又转向崔丞相,早问太子有贤德之名,老身可以一试,但需相爷答应三个条件。

婆婆请讲!

其一,诊治期间,太医院众人需听我调遣;其二,所需药材无论多珍贵,必须即刻备齐;其三......虞婆婆目光如炬,无论我用何方法,旁人不得干涉。

崔丞相毫不犹豫:老夫以项上人头担保!

“好!”

......

半个时辰后,崔丞相父子领着虞婆婆和虞妙匆匆入宫。

东宫内,熏香缭绕,烟雾弥漫,给整个宫殿蒙上了一层薄纱,使得殿内的富丽堂皇显得有些朦胧。

太子的床榻前,皇帝负手而立,他的身影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落寞,皇帝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显然是因为长时间的担忧和焦虑所致。

皇后刘氏坐在一边,她的眼眶早已哭得红肿,泪珠源源不断地流淌下来。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床上的儿子身上,那是她的心头肉,如今却遭受如此重病的折磨,她的心如刀绞般疼痛。

而另一边,几个太医神色凝重,边上的宫人并排站,低头静默不语,气氛十分沉凝。

就在这时,大内总管匆匆赶来,向皇帝和皇后禀报:“陛下,娘娘,崔丞相带着府上的郎中来求见。”

皇帝听闻,原本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他连忙说道:“快让他们进来。”

大内总管领命后,转身离去,一会儿,他便领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刘皇后的目光紧紧盯着门口,当她看到崔丞相身后跟着一个布衣老妇时,心中的希望顿时熄灭了大半。

她不禁对这个老妇的医术产生了怀疑,毕竟太子的病情如此严重,一个乡野村妇来凑什么热闹?

众人向皇帝和皇后行过礼后,崔丞相介绍道:“陛下,这位是虞氏,她的医术非常高明,曾经治好过内子的顽疾。”

然而,太医院的首座张太医却忍不住插嘴道:“陛下,太子殿下可是千金之躯,岂能让这乡野村妇随意诊治?万一有个闪失,微臣可担当不起啊!”

闭嘴!皇帝罕见地厉声喝道,太医院束手无策,还有脸说话?

这下张太医噤声了,但看向虞婆婆的眼神满是不信任。

他就不信,一个乡野老婆子,还能比整个太医院都厉害!真当他们吃白饭的!

皇帝转身面向虞婆婆时,他的声音略微温和了一些,说道:“老人家,如果您能成功救活太子,朕必定重重有赏。”

虞婆婆并没有因为皇帝的话语而显得谦卑或傲慢,她稳稳地跪下,“太子乃我大颂的贤良储君,老身作为大颂的子民,愿意无偿地救治太子,并非是为了得到赏赐。”

皇帝听了虞婆婆的话,连说了三个“好”字,表示非常满意。

尽管他对虞婆婆的能力也持有一定的怀疑态度,但此时此刻,他也别无他法,只能将死马当作活马医,寄希望于万一虞婆婆真的有能力救活太子,或者她就是那种隐藏在民间的高手呢?

皇帝抬手示意道:“婆婆,请!”

他的语气十分客气,“在救治过程中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

虞婆婆微微颔首,径直走向了床榻。

太子南宫铭静静地躺在锦被之中,面色呈现出一种青紫的颜色,呼吸微弱得如同游丝一般。

虞婆婆先是伸手探了一下太子的脉搏,稍作停顿后,又轻轻翻开太子的眼睑查看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