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也拆了不少景,原计划是可以在汛期来临之前收工走人的,她这也算是陪到了最后。
戚礼看着窗外,不可抑制的疲倦从身体深处一层一层裹遍全身,好像一闭上眼就再也醒不来。
乌云遮幕,天色昏暗,被这么一折腾,戚礼的神经反而松弛了,在最适合睡觉的环境下,奢侈地深眠了三个多小时。
醒来第一眼看到床头的手机,再就是摆放的bruce。看着手办的小脸,她心里有根弦轻微拨动了一瞬,忽地想起拆它时的喜悦,那么顺,秦明序也说,送她一整端隐藏是为了让她顺顺当当回来的。
整体,都很顺,即使一小点不愉快她也不会放在心上。bruce做到了它该做的,戚礼伸出手,把它攥进掌心,指腹磨蹭着尾巴处的断口。
她想起了用它砸向秦明序的时候,他眼中的受伤和无措。
秦明序好像一直都是任打任骂的,不会因为她的巴掌落在脸上就有什么自尊受挫的怒火冲上来,他只会因为她的冷淡发火,像得不到宠爱的任性熊孩子。戚礼莫名有点想笑。
和他的对话框还停留在那天他说,有什么事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其实发生了挺多事,一开始戚礼觉得没什么好说,那些委屈和惊吓不值一提,连同身体的不适,她都挺过来了,再回头咀嚼没什么意思。
总有一些是要自己面对的,她这么多年也这么过来了。
因为一个人可以把一切都完成得很好,所以有些感情和关系被她当作可有可无,实在不想费心去琢磨,实在是很容易放弃。
但现在,可能是刚醒来的身体太过松懒不设防,神思难得放空,她突然想找人说一点话。
最能让她放心吐露心事的,就是江因了。江因也是戚礼无法可有可无的关系。
江因都快想死她了,两人隔着这么远见不到面,工作又忙,平时聊天都有时差。戚礼报复性的把徐志豪程苒的大瓜和今天私生找她算账的事全一股脑地说了,出口才发现自己有这么多怨气。
江因本来很生气,但听戚礼像个满腹牢骚的小媳妇一样和她吐槽,忍不住哈哈大笑。
没什么比闺蜜间同仇敌忾聊八卦更让人开心的了。
江因问了好几遍她的身体,戚礼说着都好都好,一切都好。
她坐靠在床上听江因讲经常让她加班的老板,恼人的工作,话题一会儿一跳,尺度忽大忽小。
她男友全名杨行至,江因特别老成地称呼她家老杨,没几句就跳跃到性生活上,嘿嘿乐着分享,戚礼带着姨母笑在被子上打滚,两个人狗狗祟祟笑到一起。
江因按捺不住好奇,兴奋地问:“秦明序睡起来怎么样?”
戚礼停止蠕动,翻了个身把头从被子里露出来,本来就缺氧的脸立马更红了,明明房间没人,她还是把头缩回去,裹成蚕蛹,闷在被子里小小声地说了:“挺好的。”
江因笑得快把腿拍红了,追问:“挺好是多好啊?”
戚礼说:“就是,受不了啊。”说完就闷声笑起来。
江因努力刹着嗓子眼里的尖叫,心想这男人真没让姐们儿失望,软硬件都杠杠的。“那你还想不想睡他?”
戚礼脸上的笑一顿,慢慢落下来,“不知道。”
江因急死了:“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不知道算什么回答!”
戚礼裹紧被子,慢慢说:“因因,以前那些事在他心里过不去的,他只是想睡我而已。”
江因忽地安静下来,没一会儿红了眼,咬牙骂道:“以前什么事啊?爹的!姜苗这死女人名字我一辈子也忘不掉,她把你招过去的时候谁他妈知道里面关的是秦明序啊!”
戚礼不说话。
江因心口涌上止不住的心疼,缓了几秒才问她:“那你还喜欢他吗?”
戚礼觉得自己真没用,为什么这么大了连眼泪都控制不住,明明只是一点点委屈而已,她努力忍着:“我不知道,我就是……特别讨厌我自己,为什么每次他想睡我,我就让他睡了……”
如此堕落,如此……廉价。
江因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因为戚礼说,讨厌自己。
戚礼是她从出生以来见过最爱自己的人。她得到的爱都那么满,现在却在一段关系中怀疑自己。
江因立刻打断她,说:“不是的,能让你产生怀疑一定是爱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
电话那头小小嗯了一声,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江因眼眶也红了,特别想抱抱她,但她离自己太远了,只能徒劳地安慰:“那我们不要他了,好不好?”
戚礼点着头,说:“嗯。”
身体和语言同时肯定。
江因松了口气,又多问了一句:“你们有没有做好措施啊?”
戚礼说:“有的。”
“那就行,这个很重要的,我上个月就没准时,吓得我直接把下半年的体检都挪到上周做了,还好没中奖。”
戚礼笑了下,说:“很正常的,我这个月的生理期也还没……”
她的表情突然僵硬,是从内到外的木化,江因叫了她好几声也没听见。
戚礼蓦地回神,心脏回了胸腔,失率到发疼,她用手攥紧了胸口的布料,努力克制着从心底深处漫上来的寒意。
她上个月的生理期也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