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虎贲(中)(2 / 2)

而此刻,赵府后院,一间布置得奢华却如同牢笼的厢房内,柳如烟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身处陌生之地,身上衣物已被换过,顿时明白了一切。赵天宝推门而入,满脸得意:“小娘子,醒了?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话未说完,柳如烟已猛地起身,一头撞向旁边的雕花床柱!幸得赵天宝眼疾手快拉住,额角仍擦破油皮,鲜血直流。

“放开我!让我死!”柳如烟目眦欲裂,声音凄厉。

赵天宝又惊又怒,没想到她刚烈至此。他命丫鬟婆子日夜看守,撤去房中所有锐器、绳索。柳如烟便绝食,水米不进,不过两日,已是奄奄一息,形销骨立,唯有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赵天宝看得心头火起,却又无计可施,这般刚烈女子,强逼不得,一时竟成了烫手山芋。

牢狱之中,周小山伤势沉重,加之忧愤交加,已是油尽灯枯。赵天宝恐夜长梦多,再使银钱,买通狱卒。当夜,一碗掺杂了毒药的馊饭送进牢房。周小山吃下后,腹中如刀绞,七窍渗出黑血,在极度痛苦中蜷缩着死去,双目圆睁,望着的,仍是家的方向。

消息传到赵府,看守的婆子一时嘴快,说与了柳如烟听。柳如烟闻听夫君惨死狱中,竟连最后一面都未见上,身子猛地一颤,竟未哭出声,只是那眼中的光,瞬间熄灭了,变得一片死寂。

她不再寻死,也不再进食,只是静静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四方天空,眼神空洞。当夜,她用牙齿生生咬碎了手腕血脉,鲜血浸透了锦被,被发现时,已香消玉殒,嘴角却带着一丝解脱般的、诡异的平静。

周大山满载猎物归来,推开家门,迎接他的不是往日的炊烟与笑语,而是冰冷的死寂,和邻人战战兢兢递来的、弟弟与弟媳双双惨死的噩耗!

他踉跄着赶到乱葬岗,找到那两具草席包裹的尸身。弟弟浑身青紫,七窍血迹未干;弟媳手腕狰狞伤口,面色灰白。周大山这铁打的汉子,跪在亲人尸身前,没有哭嚎,只是浑身剧烈颤抖,指甲深深抠进冻土,指节泛白,一双虎目赤红如血,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冲破胸膛!

埋了至亲,他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额上鲜血涔涔。他拿起猎刀,又放下。赵家势大,护院如云,硬闯只是送死。他要去京城!告御状!哪怕千山万水,哪怕九死一生!

他背上干粮,踏着夜色孤身北上。然而,赵家爪牙早已遍布沿途。行至百里外鹰嘴崖,一伙蒙面悍匪截住去路,刀光剑影,招致命。周大山奋力搏杀,手刃数人,终是寡不敌众,被一刀砍中后背,一脚踹下陡峭山崖!

匪徒探头望去,只见崖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料他必死无疑,方才散去。

周大山浑身筋骨欲裂,鲜血染红山石,意识在剧痛与寒冷中逐渐模糊。冤屈如巨石压心,仇恨似毒火焚肝,他不甘!不甘呐!

就在他魂魄将散未散之际,一个青袍道人,手持拂尘,踏着月色,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边。道人俯身探查,观其面相,掐指默算,良久,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无量天尊!怨气冲天,冤魂不散,此恨难平啊……”

(醒木脆响,声震屋瓦)说书人语气急促,带着森然寒意:“血仇未报,身已濒死!这月下突现的道人,会做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