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还魂(上)(2 / 2)

只见苏婉被赵虎死死压在身下,衣衫已被撕扯得凌乱不堪,露出雪白的肩头,她拼命挣扎着,眼中满是泪水与屈辱。而赵虎正狞笑着,欲行不轨!

“畜生!住手!”沈文秀只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血气直冲头顶,他怒吼一声,如同疯虎般扑了上去,用尽全身力气,将猝不及防的赵虎从苏婉身上狠狠推开!

赵虎被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好事被搅,勃然大怒,定睛一看是沈文秀,更是火冒三丈:“好你个穷酸!敢坏爷爷好事!找死!”

沈文秀将浑身颤抖、几乎瘫软的苏婉护在身后,指着赵虎,气得浑身发抖:“赵虎!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光天化日……不,朗朗乾坤,竟敢做出此等恶行!”

“恶行?嘿嘿,”赵虎啐了一口,“老子看上的女人,就是老子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抢?”说罢,他挥起醋钵大的拳头,朝着沈文秀面门砸来。

沈文秀一介书生,哪里是赵虎这惯于打架斗殴之人的对手?但他此刻护着苏婉,生出一股狠劲,竟也不闪不避,迎了上去。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苏婉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哭喊着:“别打了!沈郎,快走!快去叫人!”

可沈文秀如何肯走?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这畜生再碰婉妹一根汗毛。他抱紧赵虎,试图将他摔倒。赵虎力大,几番挣扎,竟一时奈何不得沈文秀。纠缠中,两人滚到了河岸边。

河岸湿滑,布满鹅卵石。赵虎被沈文秀缠得烦躁,猛地一个发力,将沈文秀狠狠掼向一旁!

“砰”的一声闷响!

沈文秀的后脑,不偏不倚,重重地撞在了一块凸起于河岸边的尖锐巨石之上!

他身体猛地一僵,那双清亮的眸子瞬间失去了神采,抓住赵虎衣襟的手,无力地滑落。殷红的鲜血,汩汩地从他脑后涌出,迅速染红了身下的石头和河水。

“沈郎——!”苏婉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扑了过去。

赵虎也愣住了。他只想教训一下这穷书生,没想真要他性命。他探了探沈文秀的鼻息,已然全无。

死了?

一股寒意顺着赵虎的脊梁骨爬了上来。但随即,这寒意便被更深的凶戾所取代。他看了看哭得几乎晕厥的苏婉,又看了看沈文秀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死了……死了也好!”赵虎狞恶地低语,“一了百了!省得碍事!”

他一把推开扑在沈文秀身上的苏婉,恶狠狠地盯着她:“你看到了?是他自己撞死的!不关我的事!你若敢说出去,我让你苏家全家陪葬!”

苏婉早已魂飞魄散,只是抱着沈文秀尚有余温的身体,失声痛哭,对赵虎的威胁充耳不闻。

赵虎心烦意乱,杀心既起,便难以遏制。他看着沈文秀的尸体,一个更残忍、更为了毁灭证据的念头冒了出来——分尸!让这穷书生彻底消失!

他抽出随身携带的、用来逞凶斗狠的短刀,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芒……

(此处血腥场面,说书人略去不言,只留白与阴影,任听客想象)

那一夜,杏子林旁的石桥下,河水被染红,又很快被流动的活水冲淡。一个温润如玉的青年,和他尚未绽放的前程与爱情,就这样被残忍地碾碎,散落于冰冷的河水与泥土之中。

唯有苏婉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被夜风吹散,似乎还萦绕在树林深处,久久不散。

赵虎拖着疲惫而血腥的身体离去,威胁苏婉若敢声张,便让她和沈家、苏家一同毁灭。苏婉失魂落魄,如同行尸走肉般回到家中,当夜便高烧不起,口中只反复呓语着“沈郎”和“血”。

沈家发现沈文秀一夜未归,次日寻到石桥边,只找到他常佩戴的一枚玉佩落在泥泞中,还有那本沾了泥污的诗集,以及……一些难以辨认的、深褐色的痕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赵家势大,赵德财动用银钱关系,上下打点,又将那夜跟随赵虎、知晓些许内情的仆役或远远打发,或威逼封口。官府查无实据,加上苦主沈家连尸体都找不到,最终只能以“失踪”结案。

苏州城的人们叹息了一阵沈秀才的“时运不济”,也渐渐将此事淡忘。只有苏婉,如同凋零的花,终日以泪洗面,不言不语。她在沈文秀“头七”之夜,不顾家人反对,一身缟素,来到了沈家那口没有尸身、只放了沈文秀旧衣冠的空棺前,决心为他守灵。

灵堂白烛摇曳,冷风穿堂而过。

子时刚过,万籁俱寂。

突然——

“咚!”

一声沉闷的异响,从那口厚重的、空荡荡的柏木棺材里,清晰地传了出来。

正跪在灵前,眼神空洞的苏婉,猛地抬起了头。

说书人放下惊堂木,端起冷茶,环视鸦雀无声的听众,幽幽道:“冤魂不散,七日还魂。这空棺异响,是风声作怪,还是……沈秀才他真的……回来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