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他白日所救的那只黑猫！
它竟寻到了这里！后腿的伤处依旧包扎着，但它蹲坐的姿态却异常优雅沉稳，那双异色的瞳仁，在黑暗中闪烁着幽谧的光，正静静地、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
沈青书吃了一惊，睡意瞬间去了大半。他正要开口唤婉娘，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声音，却突兀地、清晰地，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了起来：
“凡人，你白日救我一命。”
沈青书骇得几乎要叫出声，猛地坐起，惊恐地看向那黑猫。是它在说话？不，那声音并非通过耳朵听见，而是直接烙印在意识里！
“莫要惊慌。”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非人的淡漠，“吾乃山灵，承你恩情，当有所报。”
沈青书心脏狂跳，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吾可助你实现心中所愿。”黑猫的异瞳微微眯起，月光在它眼中流转，显得格外妖异，“但，需以代价换取。”
“代……代价？”沈青书下意识地重复，声音干涩。
“每次愿望达成，需以九对新鲜鱼目，置于月光下，供吾享用。”那声音冰冷地陈述，不带丝毫情感，“你可愿？”
实现愿望？沈青书脑中一片混乱。他最大的愿望，自然是金榜题名，光耀门楣，让婉娘过上好日子……这诱惑太大，大到他几乎无法思考。至于鱼眼睛……那算什么代价？不过是些腥臊之物罢了！
他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的婉娘，她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微微蹙着，显是平日操劳所致。一股强烈的、想要改变这一切的欲望，冲垮了最初的惊惧。
“……我，我愿意。”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异常坚定。
黑猫的眼中，那抹湖蓝色的幽光，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
“契约，成立。”
冰冷的声音落下，那黑猫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般，悄无声息地淡化、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床前地面上那方银白的月光，依旧清冷地铺陈着。
沈青书呆坐良久，浑身被冷汗浸透。方才的一切，是梦么？可那冰冷的声音，那妖异的猫瞳，如此真切。
他躺了回去，却再无睡意。心头如同揣了一团火，又像是压了一块冰。科举、功名、富贵……这些原本遥不可及的幻梦，似乎突然有了一条通往实现的蹊径。
代价，只是些鱼眼睛……
他翻了个身，看向窗外沉沉的夜空，月光透过窗纸的破洞，恰好落在他的脸上，映亮了他眼中那悄然滋生的、混杂着渴望与一丝不安的微光。
婉娘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向他靠拢，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沈青书轻轻揽住她，心中暗道：“婉娘，我们的苦日子，或许……就快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