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县衙的捕快找上门来,询问定制纸人之事。李扎纸将前因后果,连同自己的忌讳和警告,一一说明。捕快们虽觉匪夷所思,但陈员外死状蹊跷,现场又无外人闯入痕迹,也只能将信将疑,叮嘱他们师徒二人近期莫要远离。
当夜,李扎纸翻出祖传的一本残破札记,上面记载了些许应对邪祟纸扎的偏方古法,其中提到,若纸人通灵作祟,需以其生前最惧或最珍爱之物,混合至阳之血,破其“灵枢”(通常是其心脏或头部位置),散其依附的怨气。
而那个与陈员外通奸的丫鬟,早在陈夫人下葬后没几天,便卷了细软偷偷跑了,据说是躲回了几十里外的娘家。
就在李扎纸苦思对策之时,清河县并未恢复平静。
几日后,有夜归的更夫赌咒发誓,说在一条暗巷里,看到一个白衣女子踮着脚走路,身形僵直,脸上白花花一片,唯有两团腮红和一点朱唇鲜艳夺目,对着他咧嘴一笑,更夫当场吓晕过去。
又过了两日,城外乱葬岗附近一户独居的老樵夫莫名暴毙,死状与陈员外类似,皆是惊吓过度,脖颈有暗红指印。据邻人回忆,老樵夫死前曾醉言,多年前曾受陈员外指使,帮忙处理过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疑似与陈夫人娘家当年一桩旧案有关。
纸人厉鬼,竟是在循着与陈员外罪孽相关的线索,逐一清算!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入夜之后,清河县家家闭户,无人敢在街上行走,生怕遇到那个索命的纸人。
这一夜,月黑风高。李扎纸心绪不宁,难以入眠,忽听得铺子后院传来一阵极其清晰的、“沙沙”的脚步声,那声音轻飘飘,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滞涩感,正一步一步,朝着他们居住的内室走来。
阿生也惊醒了,吓得缩进被子里,抖成一团。
李扎纸猛地坐起,抓起床头那根用来丈量竹篾的、浸染了多年朱砂的旧尺,死死盯住房门。
那“沙沙”声在门外停下了。
一片死寂。
然后,是轻轻的、一下一下的叩门声。
笃。笃。笃。
伴随着的,是那熟悉的、干涩如同揉纸的飘忽女声,带着一丝戏谑的冰冷:
“李师傅……开门……”
“您的手艺……真好……”
“妾身……特来道谢……”
说书人声音陡然拔高,又猛地收住,只留下那叩门声和道谢声在众人脑海中回荡,令人遍体生寒。
茶馆内落针可闻,众人仿佛都能看到那纸人惨白的脸,正隔着门板“望”来。
“诸位,您说李扎纸是开门,还是不开?他那把朱砂尺,能否挡住这借怨还魂的纸鬼?这索命债,又该如何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