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狂风骤雨,电闪雷鸣。柳青源正读到关键处,忽觉心口一阵剧烈的绞痛,仿佛有无数细丝正在狠狠勒紧他的心脏,几乎要将他撕裂。他惨叫一声,跌倒在地,手中的书卷散落一旁。
他挣扎着扒开自己的衣襟,借着窗外闪电的惨白光芒,他惊恐地看到,自己胸口那暗红色的丝线已然密布,层层叠叠,彻底将心脏区域包裹起来,形成一个清晰无比的、如同蚕茧般的图案!那“茧”还在微微搏动,丝线的末端仿佛扎入了心肉深处,汲取着他的生命。
与此同时,他猛地抬头,望向墙上的古画。
闪电照耀下,那画中的官帽竟变得血红欲滴,帽翅仿佛在微微颤动。而那棵老梅的枝干,也化作了无数扭曲的、暗红色的丝线,与他自己胸口的“茧”遥相呼应!
他瞬间明白了!是这画!是这画中的邪物!
“缠心络……缠心络……”柳青源想起曾在某本野史杂谈中见过的记载,顿时如坠冰窟。他想起自己日益炽盛的功名心,想起那无休无止的焦灼与幻想……原来,都是这邪物作祟!它寄生了他的执念,以此为食!
他想要撕掉那画,扯掉胸口的丝线,但剧烈的疼痛和一种诡异的、对那官帽的眷恋让他动弹不得。他仿佛看到那顶官帽从画中飞出,缓缓戴在了自己的头上,无比的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我的……功名……我的……”他眼神涣散,口中溢出带着血丝的泡沫,手指无力地抓挠着胸口那暗红色的“茧”,却只留下几道血痕。
第二天雨歇,有邻人觉此荒宅竟有炊烟(实为柳青源前日所生火堆余烬误判),好奇前来探望,才发现柳青源已气绝多时。
尸体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双眼圆睁,瞳孔中凝固着对功名极致的渴望与临死前的恐惧。而他袒露的胸口,那暗红色的“缠心络”形成的图案,并非简单的茧形。仔细看去,那层层丝线,最终竟交织、勾勒出了一顶惟妙惟肖、却透着无尽邪气的——官帽纹样!
官帽之下,那颗曾经怀揣梦想的心脏,早已在被彻底缠绕、榨干生机后,停止了跳动。
那幅古画,依旧静静地挂在墙上,画中的官帽恢复了墨色,老梅依旧虬曲,只是在无人注意的画卷背面,似乎又多了一缕极其细微的、新生的暗红丝线,悄然隐入了纸纤维中,等待着下一个……心怀炽热欲望的“有缘人”。
(说书人语速渐缓,端起茶碗)这功名之茧,困死了柳书生。然,这“缠心络”勾起的,又何止是功名?世间最难放下,最易成执的,往往还是一个“情”字。欲知那被旧爱痴念所缠之人,又是何等光景,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