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人,别来无恙。”掌柜皮笑肉不笑,“三年期满,您该赎回您的‘才气’了。”
宋玉书强作镇定:“哦?不知需多少‘运势’赎回?”
掌柜伸出两根手指:“您这三年来所积攒的全部官运、财运、以及……未来二十年的寿数。”
宋玉书倒吸一口凉气!这简直是抢劫!“你……你当初并未说需如此巨额!”
掌柜慢悠悠掏出那张泛黄契约,指着最下方一行几乎看不清的小字:“契约在此,明明白白写着:‘若当期届满未能以等价之物赎回,当铺有权收取当期所衍生之全部运势及相应代价’。宋大人,您这三年顺风顺水,官至知县,家财万贯,这可都是典当‘才气’衍生出的‘运势’。如今,该连本带利还回来了。”
宋玉书浑身冰凉,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落入了一个何等可怕的陷阱!那短暂的富贵,竟是高利贷,如今到了清算的时候,要他用一切乃至寿命来偿还!
“不!这契约不作数!你这是欺诈!”宋玉书嘶吼道。
掌柜冷笑一声,不再多言,只是将那契约轻轻一抖。宋玉书顿时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浑身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被硬生生从他体内抽离!他看到的景象开始模糊,听到的声音变得遥远,富丽堂皇的花厅在他眼前扭曲、崩塌……
翌日,仆人们发现宋知县昏死在花厅,气息奄奄。醒来后,他变得痴痴傻傻,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如同废人。更诡异的是,他经手的所有旧案纷纷被翻出,纰漏百出,贪腐之事证据确凿。朝廷震怒,抄没家产,草职查办。家人树倒猢狲散,小妾卷了细软逃跑,幼子不知所踪。
不过旬月,宋玉书便在贫病交加、众叛亲离中凄惨死去。死时状若枯柴,面目扭曲,仿佛经历了极大的恐惧。
而那条死胡同里的“因果当”,依旧在深夜亮着那盏豆大的灯,等待着下一个被欲望或困境逼至绝路的“有缘人”。掌柜的算盘声,噼啪作响,仿佛在计算着世间又一笔刚刚成交的、血淋淋的因果债。
说书老人合上双手,仿佛将一段因果拢入袖中。
茶馆内鸦雀无声,众人只觉后背发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心口,仿佛怕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被典当了出去。
油灯熄灭。
黑暗中,老人幽幽一叹:
“世人皆想不劳而获,却不知命运所赠一切,早已在暗中标好价码。这因果当铺,当的不是物件,是人心里的贪与痴啊。”
“今夜打烊,各位……好自为之。”
寂静中,仿佛真有算盘声,从遥远的街角传来,若有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