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自组装(1 / 2)

2023年9月12日,下午15:27,北京大学“太初”量子计算与人工智能协同创新中心。

窗外,秋日午后的阳光慷慨地洒落,给未名湖畔的垂柳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湖面碎金跃动,宁静祥和。

然而,在这栋汇聚了国内顶尖智能与芯片研究力量的实验大楼深处,一间被高强度隔音材料包裹的会议室里,空气却沉滞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芯片研发团队。

巨大的白板早已被层层叠叠的复杂公式、纠缠的电路拓扑图以及标注着各种问号的工艺难点流程图所覆盖,密集得令人窒息。

李明哲教授站在白板前,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略显凌乱,眼镜片后的双眼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他手中的激光笔光点,在几个被反复圈画、几乎要透出白板底色的关键节点上焦躁地来回跳动。

“……EUV光源的稳定性问题,阿斯麦最新一代也还在攻关,我们连影子都摸不到!高精度双工件台?镜组系统?蔡司垄断级别的技术壁垒!”

李教授的声音带着一种竭力压抑的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头砸在会议室里每个人的心上,

“还有,光刻胶!分辨率、灵敏度、线边缘粗糙度……哪一项不是卡脖子卡到死?更别说配套的检测、刻蚀设备!光刻机本身就是一个由十万个精密零件构成的、人类工业皇冠上的明珠!是系统工程里的珠穆朗玛峰!不是靠砸钱、堆人、喊口号,一两个月就能堆出来的空中楼阁!”

他猛地转过身,激光笔的光点无力地垂落在地面:“我们之前依靠‘璇玑’架构和‘伏羲’框架在算法和设计上取得的巨大优势,如果没有匹配的制造工艺落地,以后就是沙滩上的城堡!海市蜃楼!”

死寂。

会议桌旁围坐的十几位核心研究员,年龄从三十出头到年近花甲,无一例外地低垂着头,或是死死盯着面前摊开的、写满绝望数据的笔记本屏幕。

一种沉重、黏腻、令人呼吸困难的灰黑色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从每个人身上弥漫开来,迅速充斥了整个空间。

这是绝望的业力,混杂着深重的无力感与对庞大技术鸿沟的恐惧,颜色深得近乎墨黑,沉重得让室内的灯光都显得黯淡了几分。

万一乐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仿佛与这片压抑的泥沼格格不入。他依旧是那身简单的灰色运动服,气息内敛,目光平静地扫过会议室里每一个被绝望业力包裹的身影。在他澄澈的愿力心海深处,那株悬枚莲子,正随着他的心意微微摇曳,莲瓣上流转着温润柔和的清辉。心海波澜不惊,映照着外界那汹涌的灰黑业力潮,却如磐石般岿然不动。

他清晰地“看”到了那些灰黑业力中翻腾的杂质:深红如血的是对时间无情流逝的焦灼暴怒;墨绿刺目的是某些成员固执于传统路线、拒绝接受“另类”可能性的偏执;还有星星点点、如同劣质油彩般的浊黄,那是面对浩瀚未知时滋生的愚昧畏难情绪。这些业力,如同附骨之蛆,啃噬着研究者的灵感与勇气。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万一乐没有开口说话,甚至没有明显的动作。他只是心念微动。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在所有人灵魂深处响起的振鸣悄然扩散。一道无形的、纯净澄澈的领域瞬间以他为中心张开,精准地覆盖了整个会议室。这领域并非坚硬的屏障,而更像是一场无声无息、温柔却沛然莫御的“星雨”。点点柔和纯净、蕴含着“明心见性”、“智慧通达”意蕴的淡金色愿力光点,如同夏夜萤火,又似宇宙初开时洒落的星尘,洋洋洒洒地飘落,无声无息地融入那片翻腾的灰黑业力之中。

奇迹发生了。

那沉重得令人窒息的灰黑色泽,如同遇到了烈阳的冰雪,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淡化。深红的暴怒被抚平,墨绿的偏执被化解,浊黄的愚昧被澄清。

研究员们紧锁的眉头不自觉地舒展,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僵硬的肩膀放松下来。一种久违的、被尘封的清明感,如同清冽的山泉,重新浸润了他们干涸疲惫的心田。绝望的阴霾被驱散,虽然前路依旧荆棘密布,但至少,思维的通道被强行打通了。

紧接着,万一乐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看似随意地轻轻一点。

十几点更加凝练、宛如实质的金色流光——那是经过他慈航境界愿力淬炼、大幅强化后的“心印”——骤然从他指尖飞出。它们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没入在场每一位研究员,包括李明哲教授的眉心。

“嗡……”

这一次的振鸣感更为清晰、强烈,如同在每个人的颅骨内敲响了一记黄钟大吕!研究员们的身体齐齐一震,瞳孔在瞬间收缩到极致,随即又猛地放大。时间的流速,在他们高度集中的思维世界里,被强行扭曲、拉伸了!

外界的一秒,在他们的意识感知中,被拉长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十分钟、甚至半小时!外界纷繁的噪音被彻底屏蔽,内心的一切杂念被强行清空。大脑的运算速度、信息的处理深度、逻辑链条的推演能力,被这“心印”之力推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恐怖巅峰——超频思维状态!

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种奇异的绝对寂静。只有空调出风口的微弱气流声,以及电脑主机风扇持续的低鸣,成为这片思维风暴海洋的唯一背景音。

每个人的眼神都变了。不再是之前的疲惫、焦虑或茫然,而是爆发出一种近乎狂热的、纯粹理性的光芒。

他们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飞速地掠过白板上那些曾经如同天堑般的公式和图表,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如飞,思维的火花在静默中激烈地碰撞、迸发。

万一乐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的目光清澈而深邃,如同映照万物的古井。

他并未直接干预任何具体的技术思路,也没有给出任何明确的答案。他的角色,是灯塔,是催化剂,是思维的加速器和净化器。

他在观察,观察着这片被强行拔升到极限的思维海洋中,那无数由纯粹求知欲和解决问题渴望所驱动的“愿力”的流向。

这些愿力,如同心海中无数细微却坚韧的光流,在超频状态下变得前所未有的活跃和清晰。

它们有的执着地指向“材料极限性能的突破”,散发着探索未知的淡蓝光辉;

有的汹涌地奔向“颠覆性制造原理”,闪烁着锐意革新的银白锋芒;

还有的则谨慎地缠绕在“工程实现可行性”上,呈现出务实的土黄光泽。

在万一乐慈航境界的感知中,这些代表着生机与希望的愿力流向,正如同无数条发光的溪流,在名为“芯片制造困境”的黑暗迷宫中左冲右突,寻找着那最有可能、最有潜力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