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清晨总是带着湿漉漉的雾气,缠绕着起伏的街巷。万一乐牵着星儿,站在一条狭窄陡峭的石阶巷口。
巷子深处,一股浓重得近乎实质的灰黑色业力气息弥漫出来,沉重、粘滞,带着绝望的腐朽味道,远比福利院个体身上的更加复杂、浑浊。这气息并非来自一人,而是交织缠绕,如同无数垂死藤蔓的集合体。
“是这里了,老城区的‘守望巷’。”万一乐低声说。资料显示,这条巷子里住着十几户孤寡老人和独居的残疾人,是城市夹缝中被遗忘的角落。
他低头看了看星儿,女孩紧紧挨着他的腿,小脸埋在阴影里,身体微微绷紧。她显然也感受到了那股庞大的、令人不适的业力压迫。
他们沿着湿滑的石阶向上。破败的木门虚掩着,万一乐轻轻敲了敲,无人应答。
他推开门,一股浓烈的霉味混杂着药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馊腐气扑面而来。屋内光线昏暗,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妇人蜷缩在角落一张硬板床上,盖着辨不出颜色的薄被。
床边散落着药瓶和半碗早已凝固的稀粥。她的业力呈现出一种死寂的深灰,其中夹杂着绝望的暗黑,丝丝缕缕,几乎要将她干瘪的身躯勒断。
“阿婆?”万一乐轻声唤道。
老妇人浑浊的眼珠动了动,转向门口,眼神空洞麻木,没有任何反应。她身下的床铺散发出异味。
“我…我来看看您。”万一乐走近,蹲在床边。他调动起一丝温和的净尘愿力,如同无形的暖流,极其小心地探向那缠绕老妇人的灰暗业力。
没有强行净化,只是尝试着去“理解”、去“抚慰”那份深沉的孤苦与病痛带来的绝望。奇迹般地,那深灰的业力丝线似乎微微松动了一丝,老妇人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噜声,干裂的嘴唇蠕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粗暴的拍门声和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吼叫:“死老太婆!开门!上个月的水电费还没交齐!装死是不是?”
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褪色工作服、满脸横肉的男人闯了进来,看到屋内的万一乐和星儿,愣了一下,随即更加凶恶:“干什么的?少管闲事!这老不死的欠了三个月了!”
一股代表着贪婪、粗暴和欺凌的金红色业力,如同污浊的烟雾般从这男人身上腾起,直扑向床上虚弱的老人,与老人自身的绝望业力纠缠,使其更加沉重。星儿吓得猛地把脸埋在万一乐背后,小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角。
万一乐站起身,平静地挡在床前,目光直视那男人,识海中净尘之光流转。“这位大哥,阿婆病了,费用的事可以慢慢说。我是志愿者,她的费用,我来处理。”
“你处理?”男人上下打量万一乐,看他穿着普通,嗤笑一声,“行啊,连本带利,加上滞纳金,一共八百七!现在就给!”
“可以,”万一乐掏出手机,眼神却带着无形的压力,“钱我现在转给你。但请你记住,人都有老的一天,也有需要帮助的时候。阿婆是孤寡老人,按规定有减免政策,之前的账目,我会去街道核实清楚。”
他声音不高,但话语中蕴含的那一丝经过愿力强化的、温和却不容置疑的意念力,如同无形的涟漪扩散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