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的我,你现在还会心痛吗?
——万一乐,公元2050年留
刻刀划过,昆仑山巅掀起涟漪,虚空碎裂,时间回溯……
………………
仿佛梦境破碎,惊惶醒来。
还是在抓着扶手,靠着手臂。万一乐卡在地铁车厢的缝隙里,像块被挤扁的海绵,动弹不得。车一晃,他就跟着晃。
空气闷得发馊,各种味儿混在一起打架——汗味儿像潮水,一波波拍过来;
劣质香水味儿使劲儿想盖住别的,结果更呛人;
还有不知道谁带的包子馅味儿,油腻腻地往鼻子里钻。
外头天倒是蓝得晃眼,像刚被水洗过,透亮得有点不真实。疫情那阵子灰蒙蒙、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天,好像一夜之间就溜走了。
城市也跟着活泛了点,街边小店支棱起来了,煎饼摊的油烟味儿混着梧桐树新叶的清气飘进地铁口。
但仔细看,角落里的消毒液瓶子还没撤干净,墙上褪色的防疫提示像块没撕干净的膏药,口罩还焊在不少人脸上,眼神里的戒备也没全散。
这“后疫情”,就像大病初愈的人,脸色是好了点,可走路还有点飘。
擦了一下头上的汗,想了一下,却怎么也想不起梦境内容。
他瞥了眼手机:2023年4月28日。毕业四年了?感觉像昨天,又像上辈子。学了四年的数学,出来以后才知道还是应该学点儿更实用的。
这四年,他换了三份工作,没一份踩得稳当。
头一份干销售,一脚踩进流沙里,拼死拼活也没扑腾出个名堂,最后灰溜溜撤了。
第二份搞新媒体运营,新鲜劲儿一过,发现自己的活儿就是网上的一粒灰,潮水一冲就没了影儿。
第三份在教培当课程顾问,天天为那点绩效绞尽脑汁,像在沙漠里找水,嗓子眼冒烟也白搭。
现在这份,在一家小电商公司挂了个“内容策划”的名头,听着挺唬人。实际呢?天天憋着劲儿编那些“限时秒杀”、“错过等一年”的鬼话,就为了榨干屏幕上一个个冷冰冰的Id。
生活像张被揉烂又摊开的旧报纸,字儿都糊了,边儿也毛了。
万一乐窝在城市最边上的一间朝北小隔断里,阳光是稀罕物。
每天通勤两小时,身体在钢筋水泥里机械挪动,魂儿好像丢在了哪个积灰的角落。
他没啥大志向,也没彻底躺平,就是被一种粘稠的、巨大的“没劲儿”裹着,日复一日。
相亲相了几回,也够呛。
姑娘们眼光毒得很,见面就把他划拉到“没潜力”那一堆,基本都是一回熟。
朋友还剩两三个,凑一块儿也是唉声叹气,房贷、催婚、傻x老板,老三样。
这个周末,被老妈电话轰炸了半小时后,万一乐认命地坐在一家刻意做旧的咖啡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