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个巨浪袭来,船身猛地倾斜。一个失控的箱子如同一头蛮牛,狠狠撞在一个船员的腿上。
“啊——!”
凄厉的惨叫声中,那船员的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整个人倒在冰冷的海水里,瞬间被卷来的杂物淹没。
彪哥目眦欲裂,却无能为力。他只能死死抱住一个箱子,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呻吟。
而与这份绝望和死亡一墙之隔的另一个船舱里,那十几个穿着灰色运动服的人,被摔成一团。
他们的歌声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变得更加高亢、更加激昂。
那诡异的调子穿透了风暴的咆哮,穿透了船身的哀鸣,清晰地传进彪哥的耳朵里,像是在为这场毁灭的盛宴,献上最虔诚的赞歌。
彪哥的心,彻底凉了。
罗弈的精神力瞬间摸清了这艘渔船上的秘密。
船舱底部那些已经被冲成一团糟的金属箱,里盛放着的是他无比熟悉的黑色膏状物,喜寿膏。
被撞得七倒八歪的一群灰衣人,神情亢奋的唱着诡异的曲调,被撞的浑身是伤也不在乎,怎么看都不像正常人。
还有另外一群人,带着枪械也不像好人。
罗弈甚至清晰地感知到他们内心的恐惧、贪婪与悔恨。
这艘船,从船长到水手,再到运送的货物和乘客,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罗弈眼中的一丝怜悯,变成了冷漠。
就像一个人走在路上,看到一只蚂蚁,或许会心生不忍,绕路而行。但如果他看到的是一窝正在啃噬堤坝的白蚁,他只会毫不犹豫地一脚踩下去,甚至会嫌自己的鞋底不够硬。
他不再关注。
罗弈将原本准备抽离的生物力场,重新灌注回整个风暴系统。这一次,他的目标更加明确,更加集中。
他要让这场风暴发挥最大的作用。
渔船之上,彪哥刚刚用一根撬棍,将那个断腿船员的尸体从杂物中拖出来,固定在船舷边上。
他没时间悲伤,甚至没时间去处理尸体,他必须回去掌舵。
“彪哥!你看那是什么!”寸头忽然指着船头方向,发出了惊恐到变调的尖叫。
彪哥猛地抬头。
只见前方原本只是混乱翻涌的海面,此刻,一道阴影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隆起。
那不是一个浪。
那是一堵墙。
一堵由亿万吨海水构筑而成的,遮天蔽日的黑色巨墙!
它高耸入云,顶端甚至探入了浓厚的风暴云层,仿佛整片海洋都站立了起来,要对这艘渺小的人造物,执行神明的裁决。
这一幕,彻底击溃了彪哥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他跑了一辈子船,见过各种各样的风浪,但他从未见过如此绝望的景象。
“完了......”彪哥松开了手中的撬棍,喃喃自语。
他想起了曾经夸下海口要做出一番事业的自己,想起第一次成功运货后的意气风发,想起在家里等他的老婆孩子......
他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掏出那台已经关机的旧手机,紧紧攥在手心。屏幕漆黑,但他仿佛能看到妻子和女儿的笑脸。
“回家......陪老婆孩子......”
他最后的念头,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彻底吞没。
“轰——!!!”
黑色水墙轰然拍落。
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
那艘饱经风霜的渔船,连同船上的所有人,无论是绝望的船员,还是狂热的信徒,都在这一瞬间,被碾成了最原始的碎片,与泡沫和海水融为一体。
那诡异的赞美诗,戛然而止。
世界,清净了。
罗弈悬浮在万米高空,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的心湖没有泛起一丝波澜,仿佛只是随手掸去了一粒灰尘。
他缓缓抬起头,将目光投向了更远方的东方。
在那里,有一个岛国。
他不喜欢那个国家,谈不上恨,只是一种源于历史和民族情感的纯粹的厌恶。
就像看到一只蟑螂,虽然它没有主动招惹你,但你就是想一脚踩死它。
以前他没这个能力。
现在,他有了。
既然要测试力量的极限,既然要找一个足够结实的靶子,还有比这更合适的选择吗?
他体内的生物力场再次轰鸣,他的身形化作一道比闪电更快的流光,以风眼为圆心,开始进行更加狂暴的加速运动。
“嗡——”
整个台风系统,仿佛一台被踩下油门的超级引擎,发出了更加恐怖的咆哮。
风速,再次飙升!
气压,继续下降!
它就像一个被罗弈不断催熟的果实,体积和能量都在以一种违背自然规律的方式疯狂膨胀。
而它前进的方向,在他的意志的精准操控下,再也没有偏移,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直指九州岛的鹿儿岛县。
东京,气象厅。
“疯了!彻底疯了!”
田中看着屏幕上那已经攀升到95米每秒的最大风速,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它还在增强!它还在增强!”
“佐藤前辈......路径......路径确认了......”一名年轻的分析师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汇报道,“计算机模拟显示,无论我们考虑任何变量,它的最终登陆点,都将是鹿儿岛......误差范围,小于一公里。”
误差范围小于一公里!
这意味着,这头史无前例的灭世风暴,拥有导航系统一般的精准度!
佐藤健一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他看着屏幕上那个旋转的白色漩涡,仿佛看到了一只巨大的,冰冷的眼睛,正在漠然地注视着他们的国度。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完了......真的完了......”
他忽然想起了几十年前,在书上看到的一段关于“神风”的记载。那是在十三世纪,蒙古大军两次渡海征日,却都在即将登陆时,遭遇了突如其来的猛烈风暴,最终全军覆没。
当时的人们,将其称之为“神风”,认为是神明显灵,保佑了这片土地。
现在,保护他们的神风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