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弈的速度越来越快,从亚音速,到超音速,再到数倍于音速。
他的身体与空气剧烈摩擦,却被一层薄薄的力场完美隔绝,没有产生丝毫热量。
他就像一个人间之神,一个不存在于物理法则中的奇点,用自身的存在,为这个庞大的自然机器注入了全新的动力。
风眼中心的巨大漩涡,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旋转得更加急促。环绕在他周围那堵厚达数十公里的风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仿佛一头被激怒的远古巨兽,正在从沉睡中苏醒。
台风的能量在极速攀升。
日本,东京气象厅。
深夜的预报中心灯火通明,气氛却不像往常那般紧张。几十名工作人员坐在各自的屏幕前,神态轻松,甚至有人在低声谈笑。
巨大的电子显示屏上,一个庞大而结构完美的台风气旋图正缓慢旋转,它的中心,一个清晰的风眼,如同魔鬼的瞳孔,正死死盯着华夏东海沿岸的某个省份。
“佐藤课长,最新的路径预测出来了,基本没有变化。预计二十小时后在江城附近登陆,风力等级还在持续加强,已经接近我们分级标准下的‘猛烈’级别了。”助手田中端着咖啡,走到一个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老者身边。
被称作佐藤的课长扶了扶眼镜,看着屏幕上的数据流,嘴角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嗯,今年的秋台风果然不让人失望。华夏那边,有的忙了。”
“是啊,”助手田中幸灾乐祸地笑了笑,“这么强的台风正面登陆,他们的损失恐怕要创纪录了。我们只需要发布一个远海警告,提醒一下冲绳附近的船只注意避让就行。”
“不要掉以轻心,继续监控。”佐藤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身体已经靠在了椅背上,放松地交叠起双手。
在他几十年的气象生涯里,这种路径稳定、形态典型的超强台风,就像一道计算题,虽然数字庞大,但答案早已注定,毫无悬念。
他们在这里喝着咖啡,用上帝般的视角欣赏着一场即将在邻国上演的盛大天灾,这本身就是一种枯燥工作中的调剂。
没有人注意到,在那张巨大的气旋图上,代表风力等级的红色区域,正在以一种反常的速率,悄然加深、扩张。
他身旁,年轻的助手田中还在幸灾乐祸地调侃。
“佐藤前辈,您看这台风的路径,完美地擦着九州岛南部掠过,直奔华夏江城而去。今年的秋台风可真是个懂事的家伙,知道该去哪里做客。”
佐藤突然神情肃然,他发现了不对劲。
“田中,调出台风的实时红外增强图,把中心气压和最大风速的数据模型给我拉到最大!”佐藤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
“嗨!”
田中虽然觉得前辈有些小题大做,但还是迅速执行了命令。当最新的数据呈现在大屏幕上时,整个观测大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中心最低气压......880百帕?!”
“最大风速......每秒85米?!”
“这......这是在开玩笑吗?仪器出故障了吧!”田中结结巴巴地说道,脸上的轻松早已荡然无存。
880百帕的气压,85米每秒的风速,这已经远远超越了人类有记录以来任何一次台风的强度。
“不,仪器没有问题。”佐藤的声音变得亢奋,他指着屏幕上那不断旋转,形态完美得令人恐惧的台风眼,“你看它的结构,太过完美了,就像......就像是被大自然精心雕琢过的艺术品,多么完美的能量循环啊。”
“可以想象,到时候华夏沿海一带一定会受到极大的影响,损失难以估量,真是个美妙的艺术品啊!”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监测路径的年轻分析师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转向了!它转向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主屏幕的台风路径预测图上。
那条代表着台风未来走向的红色预测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以一个极其诡异,完全违背了原本预测的轨迹,硬生生地向北偏转了十五度。
原本直指华夏江城的目标,此刻,却离谱的对准了日本的九州岛。
“纳尼?!”
田中一脸的不敢置信,死死盯着屏幕。
“八嘎!怎么会这样!”
“快!重新计算路径!把所有超级计算机的算力都给我调过来!”
“通知内阁!发布最高级别的紧急避难预警!快!”
佐藤的咆哮声响彻整个大厅。他看着屏幕上那个庞大得如同神明之眼的白色漩涡,一股寒意,让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结了。
高空之上,罗弈还沉浸在这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之中。他能感觉到,自己与整个台风已经建立了一种奇妙的链接。
他心念一动,庞大的生物力场开始向着一个方向倾斜,像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推”了一下这个旋转的庞然大物。
整个台风系统,在他的意志下,再次向北偏转。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角度,但对于整个台风而言,这无异于是一次大角度的改向。
他成功了。
他真的可以驾驭天灾。
就在他准备继续实验,看看能否将这股力量运用得更加精妙时,他那与风暴融为一体的精神力,忽然在下方狂暴的浪涛中,感知到了一个极其微弱的的信号。
那是一艘船。
一艘在滔天巨浪中如同树叶般飘摇,随时可能被撕成碎片的渔船。
罗弈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人性中残存的一丝怜悯让他皱了皱眉。
他虽然对普通人的生死没那么在意,但眼睁睁看着一条船在自己“制造”的风暴中沉没,还是让他有些不适。
救还是不救?
他犹豫了片刻,精神力向下延伸而去,瞬间包裹了整个渔船。
“轰——!”
又一个山峰般的巨浪砸在渔船的侧舷,整艘船被硬生生横推出十几米,船身发出的扭曲声响,像是巨人捏碎了一个铁皮罐头。
寸头趴在地上,死死抱着一根固定的铁柱,嘴里全是咸涩的海水。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出来了。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根钢针抽打在脸上,让他几乎睁不开眼。
“彪哥!顶不住了!这他妈的太恐怖了!”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却被瞬间撕碎在狂暴的风声里。
驾驶室内,彪哥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赤着上身,浑身肌肉紧绷如铁,用肩膀和身体死死顶住船舵,才没有让这艘小船在下一个浪头里彻底倾覆。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几十年的航海经验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这片海,疯了。
“
寸头连滚带爬地冲进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那群疯子!那群疯子还在唱!船晃得快翻过来了,他们一个个都被翻成陀螺了,还他妈手拉着手,唱得更他妈大声了!彪哥,我......我他妈的有点怕了!”
寸头的脸上,混合着雨水、汗水和恐惧。
彪哥的心脏重重一沉。他跑了一辈子船,什么亡命徒没见过,但这种诡异的情形,却是头一遭。
就在这时,驾驶室的门被猛地撞开,一个船员滚了进来,惊恐地尖叫:“货!货舱的固定绳断了!有几个箱子滚出来了!”
彪哥脸色剧变。
“看住舵!”他冲着寸头大吼一声,转身就朝门外冲去。
甲板下的船舱里,海水已经没过了脚踝。几个黑色的金属箱子随着船身的剧烈摇晃,在舱底来回滚动碰撞。
彪哥带着两个船员,顶着随时可能被甩飞的危险,艰难地移动过去,试图用新的缆绳重新固定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