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颜姐姐在呢,太好了,正好想向姐姐请教一事。”皓先给朱颜施了个礼,然后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姐姐,你这儿有没有令妇人滑胎之药?”
朱颜听了吓了一跳,问:“你打听这药干嘛?”
“姐姐甭问那么多了,如果有,给小弟抓一副来?”
“胡闹,这药是给妇人意外怀胎,不想要了才吃的,你吃它作甚?你也怀了?”
“看姐姐说的,我是男人,怎会有孕?唉,实话告诉姐姐吧,我闯祸了。教坊司有个叫曾婉婉的姑娘与弟相好,不慎怀了我的孩子,如今她妈妈要我拿钱给她赎身呢。”
“啊?竟有此事?可确定是你的?”
“那曾婉婉只爱我一人,自跟我好上之后便闭门拒客,只与我同房。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姑娘既爱你,又怀了你的孩子,她为何要堕胎?”朱颜满脸疑惑。
“不是她要堕胎,是我想。如若不然,我就得为她赎身。可一来嘛我没钱,二来潘氏未必会答应,她向来争风吃醋,若看到曾婉婉花容月貌又怀了孕,肯定心存嫉妒,婉婉若真进了门,两人必不和睦。三来你亦知道,我家风甚严,爸爸怎会同意我纳官妓为妾?唉,索性舍了那小命,省的麻烦。”
“你休胡言,虽未出生,好歹是条性命,岂能儿戏说堕胎就堕胎?别说姑娘不愿,我定不会给你这药。”朱颜医者仁心,想着皓先的骨肉好歹是李家血脉,姑娘虽出生风尘,但若给她赎了身,从了良,只要对皓先一心一意,给他生下一儿半女,也是好事一桩。于是问皓先:“徵伯,你喜欢曾姑娘吗?”
“喜欢倒也喜欢。可这赎身之事,确实棘手。”
朱颜自结婚后,经常来李府居住,跟皓先姐弟相称,关系别提多好了。如今弟弟碰上难题,她自然得帮衬一把。于是说:“你明儿带那位曾姑娘来医馆,我给她号个脉看看胎儿情况,再做打算,你先回去吧。”
翌日,皓先带着婉婉来医馆找朱颜。朱颜一看姑娘,果然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自己的模样已算上乘,可跟曾婉婉相比,竟还觉得逊色几分,直感皓先眼光不错。
给她号了脉,又问了末次月事起始日子等问题,婉婉皆知无不言。接着问她:“我弟弟说已与姑娘相好多年,如今怀了他的孩子,想要徵伯替你赎身?”
“正是。婉婉爱慕李公子多年,在伎馆闭门拒客,只侍奉他一人。如今得公子垂怜,怀了他的骨肉,自然不能再留于勾栏。婉婉自知身贱,从良之后,甘愿为公子当牛做马,以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
“可据我所知,徵伯囊中羞涩,未必有那么多银子赎你。”
“妈妈说了,因我做过花魁,身价稍高,需二百两银子才肯让我落贱籍赎身。我卖艺多年也存了些梯己,存够了一百两,只需徵伯替我筹足另外一百两即可带我离开。”
“你可知他李府是书香门第,老爷是朝中高官,家风颇严,姑娘出身风尘,就算赎身从了良,也未必能跨进李府大门。徵伯早就娶妻潘氏,即使你进了门,与正妻能否相处融洽也是个未知数,万一正妻妒你有孕,闹出矛盾,到叫皓先难堪。”
朱颜故意把这些难处,一桩桩、一件件说给曾婉婉听,就是想试探试探,这姑娘的决心到底有多大。
“婉婉知道徵伯已有家室,只是对他情根深种,无法割舍。如今我怀了他的骨肉,亦是李家的血脉,只望老爷夫人能看在孩儿的面子上,可怜婉婉,赐我一个容身之所。婉婉生性和善,极少与人争执,自当尊潘氏为长,以诚相待,不敢僭越。”
朱颜知道曾婉婉铁了心要嫁与皓先,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