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华沙地狱(2 / 2)

历史悠久的皇家城堡,宏伟的城墙在爆炸中大片大片地剥落、坍塌,精美的石雕被炸成齑粉。曾经熙熙攘攘的街道变成人间炼狱。

一辆有轨电车被爆炸的气浪整个掀翻,横亘在路中央,车体扭曲燃烧,里面的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一个年轻的母亲,几秒钟前还紧紧抱着她襁褓中的婴儿,蜷缩在一处断墙下瑟瑟发抖,惊恐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

一枚炸弹在不远处轰然炸开,巨大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拍下,那堵本已摇摇欲坠的断墙瞬间向内崩塌,千斤重的砖石瓦砾轰然落下,瞬间将母亲和婴儿的身影彻底吞噬掩埋,只留下一个迅速被烟尘覆盖的、新鲜的小小土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破旧但整洁的外套,茫然地站在已成火海的自家店铺前,浑浊的老眼里映照着熊熊烈焰,手中紧紧攥着一只被烧焦了一半的布娃娃——那是他唯一抢救出来的、属于早已长大离家的孙女的玩具。

他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整个世界的苦难都压在了他那佝偻的脊背上。浓烟滚滚,遮天蔽日,呛人的烟雾混杂着焚烧尸体的焦臭味,笼罩着整个城市,连阳光都无法穿透。

凄厉的哭喊声、受伤者绝望的哀嚎、建筑物倒塌的轰隆巨响、远处机枪扫射的哒哒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献给毁灭的交响诗篇。

就在华沙的地狱景象通过无线电波传遍世界的同时,遥远的伦敦,唐宁街10号那熟悉的黑色大门内,气氛沉重得如同铅块。

首相内维尔·张伯伦,这位曾因慕尼黑协定而获得短暂赞誉、此刻却被现实狠狠嘲弄的老人,站在麦克风前。他那张曾以“带来和平”而显得温和的面孔,此刻刻满了深深的、无法消弭的疲倦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凝重。

他面前的文件上,是刚刚收到的、确认德军已深入波兰腹地的报告,字字句句都像鞭子抽打着他。窗外的伦敦天空,此刻也仿佛被华沙的烟云所侵染,显得灰暗而压抑。

他清了清干涩的喉咙,那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大英帝国乃至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迟来的、沉重的、带着历史回响的沙哑:

“……因此,鉴于德国政府未能履行其庄严承诺,撤回其入侵波兰的武装部队……我不得不宣告,大不列颠与德意志帝国之间……处于战争状态。” 每一个字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

广播里只有他沉重而略显断续的呼吸声作为短暂的背景音。他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眼神中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席卷一切的暴风雨的深深忧虑,以及对自身过往判断失误的沉痛。他知道,自己曾紧握的、象征和平的那张脆弱纸片,已被希特勒无情地撕得粉碎,随之粉碎的,是他个人的政治生命和一个时代的最后幻想。

当张伯伦沉痛的声音还在伦敦阴霾的空气中回荡时,这电波也穿越了大陆和海洋,被清晰地接收并打印在了一张薄薄的电报纸上,迅速送到了北平总统府深处那间宽大而静谧的地图室。空气里弥漫着上等檀木桌案散发出的沉稳木香和淡淡的墨香。阳光透过高敞的雕花木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斜长的、柔和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