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克拉斯诺(1 / 2)

龟儿子,这鬼地方!”一个老兵重重啐了一口,唾沫星子还没落地就冻成了小冰晶,“比咱四川的冬天,那是阎王爷的寒冰地狱跟土地庙比!”

旁边一个年轻些的兵娃子缩着脖子,声音闷在厚厚的围巾里:“老哥,这还没到地头儿吧?听说唐努乌梁海那疙瘩,雪能把人埋喽!”

“埋?埋了倒清净!”老兵哼哼着,使劲跺了跺冻得几乎没知觉的脚,那翻毛的牛皮靴子早被雪水浸透,又硬又冷,“总比挨那白毛子(指沙俄人)的枪子儿强!那帮龟孙,砍咱老百姓脑壳儿跟砍瓜切菜似的!”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死水里,引得周围几个兵都沉默下来,只听见风在耳边鬼哭狼嚎地叫唤。那些一路上听说的传闻。

沙俄男爵恩琴手底下那些“疯狗”兵,怎么把不服管的蒙古包整个儿烧光,怎么把抓到的汉人、蒙古人拴在马尾巴后面活活拖死...这些画面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队伍中央,一辆蒙着厚厚帆布的军用卡车,在雪地里吭哧吭哧地挣扎前进。车厢里颠簸得厉害,杯子里一点温水晃得直往外泼。

徐树铮脱了军帽,捏着眉心,那张平日里线条锐利、不怒自威的脸上,此刻也蒙着一层深深的疲惫,眼窝陷进去不少。

他盯着摊在膝盖上的地图,那粗糙的羊皮纸边缘都磨得起了毛。手指沿着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细线移动——那线蜿蜒着,一头扎进地图边缘代表萨彦岭那片令人望而生畏的、密密麻麻的褐色等高线里。

“恩琴...”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克拉斯诺(今克孜勒)的情报就摊在手边:前沙俄男爵,疯疯癫癫,却又像狐狸一样狡猾。他盘踞在克拉斯诺,把那里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

外围山丘上,碉堡修得又厚又结实,机枪火力点像毒蛇的牙,交错密布,扼守着所有能走人走马的大路小道。

城里头,他手下那帮子白卫军,更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最要命的是他放出的狂言,说什么要在唐努乌梁海搞个“黄俄罗斯”,要当什么“亚洲王”,要把中国的土地彻底吞掉。

参谋递过来一份刚译好的密电,纸页被冻得脆生生的。徐树铮接过,冰冷的纸张触感让他精神微微一凛。电文很简短,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恩琴所部,确于近日在城内及周边村镇大肆抓捕、处决所谓“反抗者”,手段极其酷烈。

“亚洲王...”徐树铮嗤笑一声,那笑声在狭小冰冷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骨,“一个丧家之犬,也配?”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帆布车篷,刺向无边风雪深处那个盘踞的堡垒。“老子倒要看看,是你的脖子硬,还是我的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