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险狗才!凌云怒。他万万没想到局面会变成这样。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凌云正在苦思对策,一声高喝“住手”!居然是李捕头。
州衙里头,真正跟凌云有过交际的就两个,赵老头跟李捕头。方才在堂上见凌云言行,李巡捕就觉着里面有猫腻,又晓得他背后有靠山王明府,来历不浅。合计起来看,凌云这小子八成在买直邀名。
所以李捕头跟了出来,打算先卖个人情,便制止了杨班头。李捕头直接管着杨班头,他的话杨班头不敢不听。
“你们退开些,某与凌大人聊会。”
凌云正苦思无果,见到李捕头制止了杨班头,大喜:“李捕头开个价?”
李巡捕低声道:“凌录事玩笑了,今日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本官夜里梦到今日宜骂使君。”凌云道。
李捕头深深看凌云一眼,心下盘算:听说连冯观察使那般人物都奈何不得王明府,可见王明府根基之深。而王明府与凌录事交情不浅,又闻沈家巷那位沈三官人也常与他往来。这么说,凌录事必留了后路。此时帮他一把,算是雪中送炭的人情,应有回报。就算遭崔刺史怪罪,也不是没法转圜,大不了熬一熬,任期将满的崔刺史或调或迁。这生意做得。主意已定,李巡捕叫过杨班头:“换个十斤的。上头怪罪,某一力承担。”
就这么着,凌录事被戴上枷锁,推出了州衙大门。
这位刚被推出来,就引得人注目。事不算新鲜,可官爷被枷出来展览,实在少见,少不了围上来狠狠看热闹。
“这不是凌录事吗?”。
“能给凌录事上枷的,只有刺史大老爷吧?所犯何事?”
“这你就不懂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政争啊!听说凌录事是赵司马的人,赵司马又跟刺史不对付。凌录事准是被刺史拿住错处整治了。”
“前阵子听说凌录事为民写诗讽剌史,莫非遭报复了?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
凌云两眼望天,心下大骂李四这狗才怎么还不来,老爷我快成耍猴的了。
总算看见李四连滚带爬从州衙跑出来,扑到凌云脚下,抱腿哭喊:“老爷啊!咱府上又不缺米,米价涨到百贯关咱什么事?仓米粜不粜,又关咱什么事?您为这个顶撞使君值当吗!可怜老爷堂堂官身,受这般刑具加身之辱!那些无知小民,谁念您的好?实在犯不上啊!”
李四这一喊,围观的人一片哗然。在场谁不是为米价发愁的?一听凌大人是因为请求平粜得罪刺史受罚,顿时群情激动,齐为凌云欢呼叫好,赞誉之词不绝于耳。
听在耳中,凌大人只觉得轻飘飘浑身舒坦,这才明白王明府为啥那么热衷赚名声了。
“其实某没那么好……”凌云两手隔着木板,勉强拱了拱,朗声道:“凌云无能,愧对乡亲父老,这官不做也罢!”
正在这时,一队人马忽然出现在州衙大门外,亮出仪仗官牌,前导大喝:“钦差巡察浙东诸州仓储事、御史台侍御史奉命到此!闲杂回避,崔刺史速迎!”
钦差?衙役连滚带爬冲进来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