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深秋时节,凌云的后背里衣竟有些汗湿。他心中有鬼,自然不愿在岳父面前与叶姨娘对质,恐引火烧身,但又必须与叶姨娘商议如何应对,故需设法寻一单独会面之机。
心念电转间,凌云对岳父请缨道:“此等丑事不宜声张,叶姨娘来去若有动静,易惹旁人疑心。小婿愿为老泰山分忧,悄悄前去询问,待有结果再行回报。”
赵老巡检亦觉女婿言之有理,即便是一心出家之人,亦不欲在此事上失了颜面,自是知情者越少越好。若叶姨娘前来哭闹吵嚷,场面将更难收拾。
他有些懊悔方才冲动之下,将“野种”二字脱口而出让女婿知晓内情。在思定如何处置之前,确不宜再扩散消息。同时,他亦生了不愿直面叶姨娘的心思,或者说不想亲受此等尴尬,派已明情况的凌云代他去问话,倒也合适,便点头道:“且去罢。”
得了岳父允诺,堪称作贼心虚的凌姑爷在老管家陪同下,往后院叶姨娘房中行去。道上他渐渐冷静下来,边走边想,幸而今日来赵府遭遇此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关于此事,凌云初步打算:一是务必将自己摘干净;二是需安抚住叶姨娘;三是尽可能保住胎儿,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骨血,或能得个急需的儿子。然片刻后见了叶姨娘该如何措辞,尚需仔细斟酌。
及至进了叶姨娘屋子外间,屏退所有下人后,凌云面朝叶姨娘,只见她身形慵懒坐于椅上,姿容依旧艳丽,然神色紧张,目光惶惶。看来张医工诊断后并未瞒她,她已知晓结果。
“叶姨娘此番真是自寻烦恼,咎由自取。”凌云没好气地低声讽刺道。
叶姨娘见凌云如见救星,紧张得忍不住欲上前抓住他,可伸出手后又惧缩回。
“慌甚么!老泰山派我问话,你待如何应答?仔细想想,可有可供栽赃之人?譬如叶姨娘可知晓何人身上有何特异记号?”凌云循循善诱,提供思路,意欲先将祸水引向他处,保全自身。
本以为来了倚靠,却闻凌云急于撇清之语,叶姨娘登时气涌心头,腾地站起道:“你这没良心的,竟要妾身认下与旁人通奸之罪?还不如就此认了你…”
凌云吓了一跳,回头瞥见门外近处无人,沉声斥道:“蠢妇!莫非拉我一同下水方称心意?若连我也陷进去,还有谁能助你?莫忘了,我至少应承过照看远哥儿,你将我拖垮,于你母子有何益处?”
叶姨娘被凌云训斥,强咽下一口气,又记挂儿子,只得依凌云所言思忖。低头片刻,方答道:“府中有一仆役名唤赵忠,与妾身那侄儿相熟,听闻侄儿曾言其腰部有痣。”
凌云微松一口气,看来她已想通,女子心狠尚不可怕,只怕其失去理智不管不顾,致局面不可收拾。又问:“那人相貌如何?”
“中人之姿。”
“便是他了。”凌云决断道:“我这就去回复老泰山。”
叶姨娘焦急道:“那妾身该如何是好?”
“我自会尽力为你开脱,你且静候消息。”
凌云回转书房,对岳父道:“问清楚了,奸夫乃府中仆役赵忠。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