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案后,坐着一人。
看来年未及冠,身着家常湖绸直身,未戴幞头,仅以玉簪束发。面容清俊,眉宇间带些倦色,然目光锐利,正放下手中卷帙,看向入内的凌云。
此便是宁海县令,王知远。如此年少,已为一县之主,非背景深厚,即才具卓绝,少年得志。
凌云被其目光一扫,竟下意识觉出一丝威压,忙垂首躬身:“卑职凌云,参见明府!”
“何事?”王知远声调平静,不辨喜怒,自有威仪。
凌云不敢怠慢,力求言辞简切:“禀明府,卑职已探得失踪郑娘子下落。此刻被囚于城西涧畔竹篁深处一隐秘院落,遭人捆缚,似有性命之虞。囚禁者乃一青年女子,言语间透露一两日内将灭口或移匿!”
他未提如何寻得、如何进入、及女子身份勾当,只聚焦关键:人已寻获,地点明确,危在旦夕。
王知远闻言,原本微慵靠椅的身形骤然挺直,眼中倦色顿扫,锐光迸现:“此言确凿?消息来源可靠?”
“千真万确!卑职亲眼所见!郑娘子被缚于暗室之中!”凌云语气斩钉截铁。
王知远盯他瞬息,似在判辨真伪。旋即,不再犹疑,猛一击案:“善!”
转向侍立赵师爷:“先生,即刻拿人!”
赵师爷却比年少县令更为老练,趋前一步,低声道:“明府,既是隐秘缉拿,且涉妇孺,不宜声张。属下愚见,遣两名身手捷疾的快手,再唤上稳婆一同前往。由稳婆制住疑犯并看顾郑娘子,以免枝节,亦全其体面。动作须迅疾,须静谧。”
王知远从善如流:“便依先生所言!即刻去办!凌云,汝引路!”
“诺!”凌云心中巨石落地,扬声应道。
赵师爷立时转身安排。不多时,两名精干衙役并一身材粗壮、面色沉静的稳婆已悄聚后衙门口。
凌云深纳一气,压下翻腾心绪,望向漆黑如墨的城西方向。
“走!”他低喝一声,率先转身,没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