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朝城西小涧行去,甚至暂忘了身上痛楚。
涧水潺湲,两岸杂草蔓生。那片修竹就在前方,于暮色中显得幽邃静谧。
他沿水边小径疾行,目光如炬扫视竹丛。近道处的竹子确然稀疏,然愈往深处,竹篁愈见茂密。
眼角余光倏地捕到竹篁深处,似有一道异于竹竿的竖直影迹!
立时驻足,屏息凝神,细观之。
暮色沉晦,竹影婆娑。然在浓翠掩映之后,隐约可见一堵灰褐土墙,墙上似…有扇低矮简陋的板门!
此门,绝非寻常人家!它藏匿得太巧,非特定角度细观,绝难察觉!
是了!定是如此!
那日落雨,郑娘子慌不择路,奔入竹丛避雨,无意窥见此门。或许门未闩,或许内有异动…她进去了?抑或窥见了什么?
巨大的振奋感席卷全身。他终于寻得了原身与先前搜查皆疏忽的盲区!
但他即刻冷静。不可贸然。若着这身公服叩门,无异打草惊蛇。若内中真有蹊跷,对方必生警惕,万事皆休。
需得更衣。
迅疾转身,几是小跑返家。凌老汉仍在院中发呆,见他风风火火冲入屋内,换上身半旧的家常灰布裋褐出来,怔了一瞬:“你又欲何为?”
“外出走走,散心。”凌云含糊应道,脚步未停。
再至竹丛外,天色几近墨黑,一钩新月悬上竹梢,洒下清冷幽光。
他深纳一气,压下激昂并一丝紧张,理了理粗布衣衫,令己状若寻常行旅,方举步踏入竹篁。
脚下积叶厚软,步履无声。愈向内行,光线愈黯,低矮板门于昏朦中轮廓渐晰。
门甚老旧,门板已有裂璺,然门枢处似常转动,积尘不多。
他立于门前,可闻自家心鼓咚咚。
抬手,微顿,终是发力叩下。
“咚、咚、咚。”
叩门声在寂寥竹篁间显得格外刺耳。
内里会是何光景?空屋?寻常民家?抑或…藏着不可告人的隐秘?
门内,万籁俱寂。